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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也是明亮的陽光

2014年06月06日09:52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批評也是明亮的陽光

  老鳳與新雛

  辦刊三年,要說個人有什麼最直接的感受和收獲,最主要的,我感覺自己似乎是在某位博士生導師的門下,完成了學位的提升。因為三年中,專刊所有文章我都認真仔細閱讀過,由於職業需要,有的文章不止讀過一遍。這些文章的作者,有的是年逾古稀的老翁,有的是學養深厚、文字老辣的學人,有的是80后才華橫溢的青年學子……他們刊登在《新批評》上的文章,盡管風格各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的文章,多掙脫了人情的、商業的羈絆,是在仔細閱讀文本后作出的獨立評判,是尊崇自己藝術感覺、從內心發出的鏗鏘有力的批評之聲。

  他們是“真的猛士”,是“東方的微光”“林中的響箭”“冬末的萌芽”。我是他們忠實的讀者和“粉絲”。

  河北老作家陳沖先生,可以視作批評界的老馬和黑馬。“正統”的學院派評論家,一般不太接納他的批評風格,用他的評論方式寫博士論文,十有八九是難以通過評審關的。有人說他的文字太繞,但這個曾受過高等數學專業訓練的作家兼批評家,如果他在表述時出現了“繞”,一定有它“繞”的理由,在他“繞”的背面是有嚴格的邏輯鏈條支撐的。還有他的文字,俏皮、幽默、有趣,再嚴肅的話題,到了他的筆下,都能讓你饒有興味地讀下去。《新批評》在出刊兩期后,曾在北京開了一個征求意見座談會。陳沖在電話中,對那個座談會很不以為然,潛台詞是:你們自己大概也沒有弄明白怎麼辦《新批評》吧?我就說:“《新批評》該怎麼辦,請您發表高論。”時隔不久,他發來兩萬字的長文《我想要的“新批評”》,從批評的本質談到當下批評的沉疴,然后又以鐵凝的長篇小說《笨花》為例,說明什麼樣的批評才是好的批評。文章雖長,卻輕鬆好讀,因此一次性佔了《新批評》四個整版。

  李建軍是唯一連續三屆獲得《文學報·新批評》優秀評論獎的批評家。《新批評》評獎有一個基本規則:對待處在同等水平線的好文章,優先考慮未獲獎者,優先考慮年輕作者,以讓更多的人獲得激勵。但《新批評》願意重復獎勵某位批評家,一定是其評論本身是該年度無法繞過去的重頭文章。我注意到,李建軍的批評文章在《新批評》刊發后,迄今尚未有人正面作出過有力的回應和反駁。我想,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學理性的推論和判斷,讓每一個字都砸在實處,如同板上釘釘,想要撼動它並不是那麼容易。

  郜元寶性情溫和,他的文風也頗有謙謙君子之風。但讀他的批評文章在如沐春風的同時,也可感覺到他的識見如同老中醫的那杆銀針,緩緩地扎入肌膚,在你尚未感覺疼痛時,針尖已經抵達穴位的最要害處。

  王彬彬的批評文章數量不多,但他隻要有文章出手,肯定是重量級的,每每成為文學界熱議的話題。與大多數學院派的評論不同,他的文章犀利深刻,清晰有力。

  肖鷹是寫文化批評的快槍手。每有文化熱點出現,他的文章幾乎同步到達編輯部。由於快,他的文章在正式刊出之前,總是在不停地修訂和補充。

  獲益——不僅僅在拜讀他們的妙文高論時,還有通過各種渠道、方式的信息交流……

  求真與向善

  當一種辦刊理念付諸實踐時,常常因我們的專業水准不夠,理念與實際操作會發生“摩擦”,使得實際效果偏離理念的軌道,是經常發生的現象。比如《新批評》倡導“真誠、善意、銳利”的辦刊理念,但落實到某篇文章中,如何具體地體現出來?編輯部常常為此困惑和苦惱。所謂“好處說好、壞處說壞”的公允、客觀的批評,具體到某篇文章中,好壞應該各佔多少比重?誰能給我們提供一個可以用來衡估所有文章的尺度?“銳利”地指出問題的批評,常常被人誤解為是不懷好意的,更遑論被理解為“善意”。

  在《新批評》創辦三年來所刊發的文章中,除了個別署筆名的文章,不排除有隱藏在背后的難以言說的個人動機﹔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並無哪位批評者因個人間有私仇而泄恨,故意與被批評者為“敵”。他們的文章是真誠的,他們的出發點也是善意的。我理解,指出問題的批評,是從更高層面釋放“善意”,所謂“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光明日報的韓小蕙女士在《新批評》創辦兩周年的研討會上說過一句話,至今仍讓我記憶猶新:“在生活中,批評往往隻有在親人間才會發生,因而批評其實也是明亮的陽光。”而那種出於各種個人目的而發出的諛詞,聽起來雖順耳舒暢,其實卻是一種“偽善”。

  中國傳統文化中人情世故的因子,流淌在每個中國人的血液中。新中國成立后,一個正常的文藝批評生態一直未能形成,“捧殺”與“棒殺”幾成常態。因此,我個人認為,中國文學繼五四新文化運動后,需要繼續啟蒙,而中國的文藝批評更需要啟蒙。回到常識,回到文學本身,回到真正的文藝批評,需要文學界、知識界同心協力。《新批評》在這方面,只是做了一點嘗試。建立一個健康正常的文藝批評生態,需要方方面面共同來澆水培土。

  毋庸諱言,《新批評》確實是批評了一大批當代文學名家,這是因為名家、大家的作品具有示范、引領的作用,他們的優點會被放大,他們創作中存在的問題也更易被效仿,當然也就更具有批評的價值和意義。在《新批評》創刊初期,南京大學一位教授問我:“你們在上海,敢發批評王安憶作品的文章嗎?”他大概沒有想到,他的話音剛落,《新批評》第三期就刊發了兩篇談王安憶新作《天香》得失的文章。且不論文章所論是否精當,見仁見智,都很正常。我們不會預設立場,引導批評家故意挑某位作家作品的刺,我們從來都充分尊重批評家自己的獨立判斷。其實,批評王安憶的作品,還有另一層意義:《文學報》並不因為在上海出版,就會對上海的作家尤其是名家網開一面。任何一位作家,他的作品隻要公開出版發行,就得接受專業的和非專業的各類讀者的評說和檢驗。沒有什麼藝術的創造者,可以在這方面享受“豁免權”。如果有一天,《新批評》刊發了批評中國作協主席鐵凝創作的文章,那也是一個正常的批評行為。

  可以不夸張地說,在建立一個健康正常的文藝批評生態方面,《新批評》的點點滴滴努力,已經產生一定的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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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麗娜、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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