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開成(中)在調打村調查信訪案件。圖/儋宣
儋州北部農村,群眾信訪有個習慣,他們不寫材料,而是跑到鎮裡扯嗓子喊。
11年前的一天,一群老農民來到木棠鎮政府要找管事的人,鎮干部以為來了“信訪件”,老農們卻含著淚說,“我們是為一個人,你們調他走,要是提拔,我們同意﹔要不是,就把他留下,我們舍不得……”
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讓農民牽腸挂肚,不舍不放?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在冷板而最“不近情面”的崗位上,讓群眾有淚落下?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能忍受得了常年的病痛折磨,卻把滾熱的一顆心鋪在田野村庄?在這個人的身上,我們有太多的疑問。
這人是誰?他是儋州雅星鎮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牛開成。
新英灣的潮水引我們前行,讓我們走近他的人生,而當他瞞住了所有的人,由我們尋找還原了他生命最后的時刻和離去的原因,我們最終看見的,是一座精神的高峰。
鄉土有愛,他的生命裡有執著熾熱的追求
1997年的一天,一個長得黑瘦的年輕人,騎著自行車,馱著鋪蓋卷,在牛拉過的土道上,七彎八拐地到了高棠。這是木棠鎮副鎮長牛開成的包點村。
高棠村窮,200多戶人家的村,土地在1990年代初就被征完,剩下新英灣海邊4000多畝荒涼的灘涂,村裡房子都是解放后蓋的,灰黑的外牆,“農業學大寨”等幾十年前刷的字還在。
牛開成挨家挨戶轉,知道鄉親都在賣石頭。“肩膀晒破了皮,一車石頭賺不到50元。”村干部吳振文說,沒有謀生的好出路,大家靠的就是石頭這最初始的原料,牛開成聽得心裡難受。
“得幫農民想新路子。”牛開成對村支書吳為祥說,吳為祥反問,“讓農民轉行是那麼容易的事?”
村支書想的沒錯,當牛開成准備發動村裡鄉親挖塘養蝦蟹時,第一聲“鑼鼓”就沒敲響,定好的集合時間沒人來,農民心裡“沒譜”。
牛開成決定帶頭先在村裡試點,他和吳為祥七拼八湊借了1.4萬元,沒多久,人們看到,一位“烏儂”(儋州話,黝黑的小伙子)挑著扁擔一桶一桶挖泥灘,筑堤般地圍起了蝦塘,每天從早上6點干到深夜。
3個月后,蝦塘圍好了,又3個月后,第一批蝦被外地老板收購時,這個80畝的蝦塘賺了3萬塊錢。
這事在村裡傳開了,鄉親們開始懂了牛開成的用心,你追我趕地建蝦塘。牛開成一家一戶幫著干,高溫、流汗,趟泥的長靴子把他的腳和大腿都漚爛了,疼得他用一塊舊麻布墊在了靴子口和大腿間,挑起泥擔子走路還有點拐,鄉親們看見,心裡滾燙滾燙,老村民吳王助說,“這是舍了自己要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的人吶……”
1年后,村裡鄉親紛紛實現了轉產,效益可觀,木棠鎮副鎮長岑題科記得,1999年全鎮人均收入2100元時,高棠這個過去不足千元的窮困村落,報表上工工整整寫著3500元,北門江口最貧窮的村庄,變了,鄉親們永遠忘不了背后的那個身影。
對牛開成深深懷念的何止木棠?
雅星鎮調打村農民符學蓮不會忘記牛書記給阿婆符紅女喂飯吃的情景。
64歲的符紅女的家誰看見都心酸,10平方瓦房住著她和心智失常的兒子,吃喝拉撒全在一間屋裡。符紅女身邊沒個照應的人,牛開成第一次去調打,看到阿婆癱在床上說不出話,用手搓肚子,他第一意識就明白了,“阿婆是餓啊!”
牛開成掏了100塊錢,讓村支書陳聖山趕快去買2箱八寶粥,他自己守在阿婆身邊一勺勺地喂,細心地像對自己的母親。
第二天再來時,牛開成不是一個人,還帶了鎮民政干部。阿婆家新房當天下午開工,10天后就建好了,新房分成了兩間,孩子和老母親終於不用擠在一起,而符紅女身邊,多了一個健全的“兒子”。
跟阿婆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他看著讓人心疼的老人,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父母親一樣的農民,他淚流滿面。
在一個人執著的追求中,必蘊含著一種深沉的愛,而這愛,是牛開成一生與群眾血肉相連的根。在家鄉新州鎮坡朗村,牛開成小時候家裡也窮,8個孩子靠父母雙手支撐,家裡不到4畝地,母親鄧美乾一年到頭扎在田裡,水稻收成僅夠溫飽。父親牛造光在白馬井鹽場當工人,牛開成小時候跑去找父親,看見在毒辣刺眼的太陽下,父親用木耙把鹽坑裡的海鹽耙進麻袋,再弓腰一袋袋背進倉庫,汗水在破舊的衣衫上干出了汗鹼,他心疼壞了。
即便條件艱苦,可父母對他和弟弟幾十年唯一的期望是,“今天的生活來之不易,你們以后要走正路!”。
牛開成從自己父母身上看到勞動的人民金子般的心,不讓和父母親一樣的人再挨苦受窮,為貧困群眾做事的信念,在他心裡扎下了根。
雅星鎮老根村困難農民符二儂家,每個月都收到牛開成自己掏錢叫人送來的大米﹔光村鎮光紅村農民對種雪茄煙葉心存疑慮,他挨戶“串門”,拉家常,解心疑﹔在鵝島村開建的環村路上,他光腳挑沙,當看到幾十年滲著地下水的黃泥路,終於變成水泥路,農機車第一次開到了農民家門口,他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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