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光路
編者按
大多數心理學家在談到催眠時都認為,電影中的表現有些夸張,公眾根本無需擔心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犯罪分子利用。或許,隨著腦科學的發展,催眠的奧秘終有一天能夠解開。
由演員徐錚和莫文蔚主演的涉及催眠奧秘的《催眠大師》正在熱映中。影片的懸疑情節扣人心弦,當催眠大師使出渾身解數時,卻發現自己被帶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催眠術真有那麼神奇嗎?一旦被催眠,便會完全喪失自我嗎?因為缺少明確的數據,催眠的機制一直飽受爭議。有人說它是意志與潛意識的混合物,有人說它是意志與抑制膠著狀,還有人說它是想象與知覺的嫁接體……
古已有之,並不稀奇
歷史上最早有關催眠術記載的是中國的《素問·移精變氣論》:“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祝由者,乃催眠治病也。
兩千多年前國人治病除中醫外,還有祝由十三科。祝由科是古代醫術的一種流派,即祝說病由,是在催眠的狀態下,醫患雙方的一種互動,是不需要針灸、用藥,或較少用藥的治療方法。唐代太醫署中還設立咒禁科,但到了元明之際太醫院設有祝由等十三科。“祝由”的概念很廣,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翻譯成今天的詞匯就是,暗示療法、心理療法、催眠療法、音樂療法等。
1775年,奧地利的麥斯默用磁鐵作為催眠工具,最早把催眠術作為一種治療方法臨床應用,並建立了一種神秘的“動物磁氣說”。1841年英國外科醫師杰姆斯·布雷德才對催眠現象作了科學的解釋,認為是治療者所引起的一種被動的類睡眠狀態,並借用希臘文“hypnos”(即“睡眠”)創造了“hypnosis”(催眠)一詞,至今一直沿用這一術語。
科學還是魔術?
這是一幕典型的催眠現場,在世界各地上演了很多年:被催眠者可躺可坐,少時平靜,催眠師開始催眠,他的聲音輕緩而富韻律:“請抬頭…慢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把氣呼出,放鬆雙眼,讓身體飄起來…想象你正漂浮在浴盆中、平靜的河面上,或正漂浮在碧藍靜謐的天空中…呼吸要一次比一次自如……讓身心都融入這美妙的仙境……”隨著催眠師不斷重復上面的話,被催眠者漸漸進入被催眠狀態,有的稍有困意,有的輕聲酣睡,有的身體僵直。但不管他們處於何種狀態,都能聽從催眠師的指令,活動自己的肢體。
但更多情況下,人們更傾向於將其看成一種魔術。
那麼,催眠究竟是不是科學?美國著名的精神病學教授戴維·斯皮格爾和他的父親老斯皮格爾都是催眠術的研究者和實踐者,尤其是老斯皮格爾,一生矢志不移,身體力行。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他首次在戰地醫院的手術中使用了催眠術,為接受手術的士兵減輕了痛苦。1943年,在突尼斯的馬特爾戰役中,老斯皮格爾不幸被德軍的炮彈擊中腿部。他用急救包簡單自救后,就給自己實施催眠術,從而減緩劇烈的疼痛。兒子正是被父親的神奇經歷所感染,目前已成為美國催眠術臨床研究的著名專家和推廣人。
因為人類對自己的大腦如何工作實在了解太少,而人類的心理活動又是那樣復雜,直到目前還沒有人能夠回答:催眠術究竟是怎麼回事?
爭論仍在繼續
戴維·施皮格爾一直堅信並試圖証明催眠術的作用。他說:“雖然對催眠術充滿爭議,但它不會消失,它有太多讓人感興趣的地方。”對催眠術的研究主要有兩派。一派稱催眠術從根本上改變了被催眠者的思維狀態﹔而另一派則認為催眠不過是一種簡單的暗示和使身體放鬆的手段。施皮格爾屬於前一派,多年來,他一直在與另一派的兩位科學家進行論戰,他們是精神病學家歐文·基爾希和斯蒂芬·科斯林。
基爾希在研究與治療中經常使用催眠術,他也不否認催眠術確實有效。“運用催眠術,我們確實能使人的思維狀態改變,”他說,“但要達到這一目的,我們並不見得必須讓人進入昏睡狀態。”他最喜歡用古代催眠術士用的護身符——拴在鏈子上的懷表,來說明這一點。無獨有偶,《催眠大師》電影中的心理治療師徐瑞寧使用的催眠道具也是一隻懷表。
施皮格爾的一項實驗結果表明,在受試者進入催眠狀態並給予暗示后,他們的腦電波模式發生了變化。他承認暗示本身具有強大威力,他也相信,催眠使暗示的效果大大增強了。但這並不是說催眠能改變人的物理屬性。在一個實驗中,他先告知處於催眠狀態的人他們的前臂失去了知覺,然后對他們的手腕給予輕微的電擊,結果他們對電擊即不害怕,也沒有任何反應,但他們的腦電波卻和那些經受更輕微電擊者的腦電波近似。
基爾希認為,這依然不足以証明催眠狀態有什麼作用。但斯蒂芬·科斯林倒是願意接受這種說法。他說,在有關催眠術的文獻記錄中,有許多關於受試者模仿催眠行為的例子。這種“需求反應”正是安慰劑之所以能夠生效的東西。對腦電波研究來說,實驗室中發生的其他行為——如與研究者發生互動反應,可能會引起受試者心理狀態發生變化。
科斯林認為,催眠使人體處於抑制狀態。他把催眠的作用與體育比賽中破世界紀錄的作用做了比較——這種作用能改變人們對可能性的理解。“一直以來,沒有人能在4分鐘內跑完一英裡,”他說,“四分鐘成了極限,人們認為把腿跑斷也跑不完一英裡。”然而,就在這一紀錄被最終打破的六個星期之后,又有一個人再一次打破了這一紀錄。“如今,這是40歲的人都能完成的事。”科斯林說,“催眠術可能也有同樣的效果。它能改變我們心目中的‘假定標准’,有時候,催眠術所起的作用就像羅杰·班尼斯特(英國田徑運動員,1954年成為第一個在4分鐘之內跑完一英裡的人,他本人也是位精神病學家)在一英裡跑中所起的作用一樣。”
施皮格爾認為,對醫生而言催眠術的重要性在於認識它的功效並能利用它,而不在於探究其中的一個個謎題。他已經開始嘗試在手術室中使用催眠術。他們的研究結果顯示,和兩個對照組相比,被催眠的受試者用的止痛劑較少,疼痛感較輕,焦慮感也相對較少。未接受催眠的患者,不管用多少止痛劑總感覺疼痛難忍,而被催眠者在整個手術過程中一直都沒有不適的感覺。用於被催眠患者的手術時間平均比未催眠者少了17分鐘。
有人認為,過去的人性或心理研究,存在兩大缺陷:一是研究人性,不充分研究心理行為活動,二是研究心理行為活動不深入研究人性,這兩者脫節的結果,便是既不能真正認識人性也不能真正認識心理行為活動。人性是心理行為活動之內涵和本質,心理行為活動是人性之外延和表達,它們是一個錢幣的兩面。隻有把人性和心理行為相結合,才能真正認識人性及其心理行為活動——這或許正是催眠術之所以存在的奧秘所在。
相關專題 |
· 熱點·視點·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