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故事,一樣的精神
在一個個故事中,記者感受到的是一種力量,一種林州人特有的力量。這種力量蘊藏在不同的故事中,但其中所體現的精神是一樣的。
在林州採訪,記者聽到這樣一個故事。
多年前,有一位台灣商人到紅旗渠參觀。他對身邊的導游說,父親曾參加過美國科羅拉多大峽谷的筑路工程。好幾個國家的工程隊都在那裡承攬工程,唯獨有一段工程沒人承攬,因為那一段要在懸崖峭壁上修過去。
最后,有一支工程隊承攬了這項工程。當地人很納悶兒,是這支工程隊手裡有什麼秘密武器嗎?原來這支工程隊是把人用繩子吊在懸崖邊上,打炮眼,裝炸藥,炸出一個平台,再在這個平台上進行施工鋪路。
這位台商的父親找到這支工程隊的隊長問:“你們來自哪裡?”隊長告訴他:“我們來自中國紅旗渠的故鄉——林縣!”這便是這位台商來大陸旅游首選紅旗渠的一個主要原因。
在這個故事中,記者感受到的是一種力量,一種林州人特有的力量。這種力量蘊藏在不同的故事中,但其中所體現的精神是一樣的。
申保紅:真心回報眾鄉親
45歲的申保紅,是林州市姚村鎮馮家口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剛開始修紅旗渠時他還沒有出生,但他身上卻透著當年修紅旗渠時的那麼一股勁兒。
2013年5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劉雲山到馮家口村視察時曾經這樣對他說:“如果全國的基層干部都像你這樣,我們國家就能提前建成小康社會了!”
聽了這話,申保紅很激動,同時也感到肩上的責任更大了。
這些年,申保紅通過自己的努力,已經使馮家口村奪得了林州市的好幾個“第一”:計劃生育村民自治第一村、實現村鎮規劃第一村、天然氣入戶第一村、擁有污水處理設施的生態環保第一村……
說到這些,村民常新軍頗為感慨:“一個外鄉娃,沒日沒夜地幫大伙想出路。如今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他還在馬不停蹄地干呢!”
這個“外鄉娃”就是申保紅,他是從小被養父養母從山西抱養過來的。15歲時,參加過紅旗渠建設的養父病逝,養父臨終前才告知了他的身世。從那時起申保紅就在心裡立下了“一定要報答父母和鄉親們”的誓言。
申保紅16歲那年,正是林縣“十萬大軍出太行”的時候。為了讓年邁的母親不再辛苦,正在讀初中二年級的他選擇了輟學外出打工,成為“十萬大軍出太行”中年齡最小的一員。
去太原,上北京,申保紅人不大心不小,從小工到泥瓦工,從工長到包工頭,他干啥啥行,口袋裡的積蓄也在朝著正方向悄然發生著變化。
1994年,母親生病臥床、妻子有孕在身,身邊沒人照顧不行。申保紅就不再出遠門了,靠著自己的一身手藝在周邊鄉鎮給村民蓋房子,一年也能有上萬元的收入。
1995年,村裡公選年輕后備干部,看著申保紅長大的老書記讓他考慮考慮。那時的村干部的年收入也就2000元,比起自己干差遠了。可是,申保紅還是爽快地答應了老書記,他覺得這樣為鄉親們服務的機會就多了,心裡舒暢。最終,他當選為村裡的計生委員。
一步一個腳印兒,他先后當選過治保主任、民兵連長、村委會主任,一直到2005年當選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申保紅始終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讓貧窮的山村富裕起來。
服務好光靠一雙手不行,得用腦子。申保紅確定了“招商引資、興企富民”的發展路子。他帶領村民投資興建了佔地500余畝的工業小區,並完成了水、電、路等配套工程。
如今,18家工業企業相繼落戶工業小區,實現年工業產值2.8億元。全村有560名勞動力,不用出村就能就業掙錢,人年均工資達2萬元以上,同時,還接納了外來就業人員900多名。
郝合興:領著鄉親出太行
在林州,提起五龍鎮嶺南村黨支部書記、長治騰達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郝合興,好人啊!”
記者見到郝合興時,剛好趕上他從山西回來,他說這次回來是要和村黨支部成員一起研究一下新一年的工作。其中,重要的一條是籌劃在村裡修建一所寄宿制小學、一個圖書館和一所多功能幼兒園。
當然,這些項目的用錢,肯定是郝合興自掏腰包。在鄉親們的眼裡,這個從山溝溝走出去的大好人,為村民辦的好事就像天上的星星,看得見數不清。
其實,當年的郝合興也是個窮光蛋。
1980年,郝合興高中畢業,一心想考個小中專,卻沒能如願。林縣“十萬大軍出太行”的熱潮襲來,18歲的郝合興便加入到這支大軍之中。目的很簡單,和多數人一樣,掙錢養家,蓋房娶妻。
在山西古縣的建筑工地上,郝合興喜歡告訴別人自己是林縣人,喜歡和工友聊父輩修紅旗渠的故事。他說那些故事中蘊含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他干起活兒來不知道什麼叫苦什麼叫累。所以,工地上哪裡有苦活累活都少不了他。
那時,他還有一個最大的願望就是學做瓦工,也算有了一個吃飯的看家本事。沒出兩年,他果然就成了一名出色的瓦工。建筑行業離不開瓦工,他也有了把建筑當事業干的想法。
1985年春節,郝合興回到村裡,所見所聞歸結起來,還是一個窮字。交通落后,自然條件差,村民掙錢門路少,要想蓋一套新房得省吃儉用小半輩子。
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改變這種落后的面貌呢?幾經思考,郝合興想組建一個施工隊,讓村裡的人都有錢掙,都有好日子過。
當時,在家種地的年收入不過三四百元,外出打工的話,一個人一年就能拿回一兩千元。郝合興挨家挨戶去做工作,還到鄰村去做工作,最終隻有20多人和他走出了家門,成了他組建的施工隊中的一員。
那年年底,跟著郝合興干的人每人口袋裡都揣著2000多元錢,回家過年,風光無限。於是,村民對郝合興更是刮目相看了。
到了1990年,郝合興的施工隊就發展到100多人。從此,嶺南村因他而改變了面貌。
1997年,在村“兩委”班子軟、癱、亂,人心渙散的時候,郝合興眾望所歸地擔當起村黨支部書記的重任,帶領群眾脫貧致富成了他日夜思考的事。
到了2003年,郝合興組建了公司,成立了項目部,員工隊伍一下壯大到1000多人。
他身在外地的公司,還得考慮村裡的事兒。在他的率領下,村黨支部換腦子、挖根子、變法子、闖路子,解決了一個又一個難題。如今的嶺南村,已經成為豫北頗有名氣的小康村了。
郝合興事業成功了,兜裡有錢了,在別人的眼裡已是功德圓滿了,可他心裡一直有個遺憾,那就是自己沒有上過大學。於是,他要把他的大學夢寄托在下一代身上。這些年,他在林州投資教育事業200多萬元。
走進嶺南學校,誰會想到這是一個山區小學啊!路面硬化,操場綠化,校園美化、教室電腦化,孩子們的學習環境不比從前。
郝合興早就有話,家庭困難的學生,隻要考上大學,所有費用他來承擔。
他不僅投資教育,凡是和老百姓生產生活息息相關的公益事業,他都去做。
“吃水不忘打井人,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郝支書。”這是嶺南村村民挂在嘴邊上的話。
嶺南村離紅旗渠較遠,地薄干旱,大部分是望天收成的山坡地。郝合興先后花了50多萬元,打了3眼機井,使全村1000多畝旱地變成了旱澇保收的豐產田。
申蘭英:桃花嫂子桃花面
冬季的太行大峽谷景區,游人不比其他三季,許多經營戶都關門兒休整了。可是,已經搬進林州城裡的“桃花嫂子”卻沒有躲在暖氣房裡貓冬,而是隔三差五地回到桃花谷看看,因為那裡有她的“桃花嫂子面館”,那裡有她割舍不下的情緣。
伴著冬日的陽光,記者驅車來到石板岩鄉桃花洞村,在“桃花嫂子面館”裡見到了“桃花嫂子”——申蘭英。
申蘭英熱情大方,笑靨燦若桃花。她手裡拿著一個桃花洞村困難戶和80歲以上老人名單,正准備挨家挨戶地為他們送去米面和清油,這是她堅持了好幾年的善事。她說:“鄉親們對我有恩,是他們給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氣。”
談話時,申蘭英並不回避她的辛酸往事。
“俺丈夫就是一個像紅旗渠一樣的人,一路上有多困難都不回頭的人。其實,在我的性格裡也可以找到他的影子。”申蘭英的丈夫叫袁海生。從1994年開始,身為村黨支部書記的袁海生一直在為村裡尋找一條致富的路。
桃花洞村守著太極冰山,三九嚴寒桃花開,盛夏酷暑水結冰。特殊的地理環境,造就了獨特的風景。可是,這種見慣不怪的風景並未引起村民的興趣,他們依然守著幾畝薄地過日子。
有一天晚上,熟睡中的申蘭英突然被丈夫袁海生叫醒,丈夫的話像個天真的兒童,他說:“我想在村裡搞旅游。”申蘭英還以為他在說夢話呢,哪兒想到第二天,丈夫和村委會主任楊鬆林真的帶著干糧登上了太極冰山。
袁海生和楊鬆林邊走邊聊邊用鐮刀斬斷荊棘開路,終於找到了冰冰背上那一個個天然洞穴,兒時的回憶也就浮現在眼前。
那是小時候放牛、摟樹葉去過的地方,冬天冷了就往洞裡鑽,暖和了再出來干活,夏天渴了就鑽到洞裡掰塊兒冰凌解渴。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桃花洞的旅游資源。
他們的想法得到上級的認可,決定盡快開發。
可是,村裡多數人認為他們是在出洋相,弄不出啥故事來。為了統一思想,他們組織30名黨員和群眾代表到河南有名的雲台山參觀。
一次參觀,把村民的思想解放了。
游客來了沒有路不行,村黨支部組織大伙兒出義務工,黨員干部帶頭。
幾公裡的山路拉開,袁海生和楊鬆林跑前跑后現場指揮,因為家裡按人頭分的義務工不能少,申蘭英又是個要強的人,當時兩個孩子一個上初中,一個剛上小學,自己的身體又不好。她隻得到外村把娘家的弟弟和丈夫的姐夫找來幫忙。
沒出幾年,桃花洞村的旅游辦得紅紅火火,門票收入讓家家戶戶都過上了好日子。可就在這時,申蘭英的丈夫出事了。他在為村裡旅游發展奔波的時候,不幸墜入山谷,再也沒有醒來。
申蘭英的天塌了,一個人帶著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日子過得非常艱難。當時,鄉裡領導安撫她,想出點錢讓她到林州城裡開個米線店。她沒同意,她要守在她丈夫實現夢想的地方。
“大鴨游大路,小鴨游小路,但是你得去游,不游就沒有出路。”申蘭英這個堅強的女人擦干眼淚站了起來。
丈夫在世的時候,經常會接待一些山下來的客人,沒地方吃飯,都到她家來吃。她擀得一手好面更是讓來客念念不忘。於是,她就有了一個開面館的想法。
說干就干,她在桃花谷搭起了個小棚子,支起了一張桌子,小面館就算開張了。
萬事開頭難,和面擀面,劈柴生火,她既當廚師,又當服務員。
剛開始,一天能賣十塊二十塊的,累得她腰都直不起來。可是,不管多苦多累,她都對每個顧客笑臉相迎,用熱情加誠信做最好吃的面。當時,她賣面也沒有定價,一碗面有人給兩塊,有人給三塊,也有人看她不容易扔下五塊就走的。
經過幾年的發展,申蘭英的棚子變成了擁有十幾間房的面館。如今,桃花嫂子面館已成為太行大峽谷的十景之一了。有人曾經為她贈詩一首:“桃花谷裡桃花店,桃花嫂子桃花面。桃花鄉裡桃花香,桃花溪漂桃花瓣。”
2013年1月28日,申蘭英拿到了以自己肖像注冊的商標注冊証,成為安陽市以自己肖像成功注冊商標第一人。
李廣元:鐵匠鋪裡出來的“鋼鐵大王”
林州市姚村鎮定角村黨委書記、河南省定角實業總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兼河南安鋼集團鳳寶特鋼公司董事長李廣元的榮譽很多,當地人卻隻記住了他這個“鋼鐵大王”。
嚴格地說,這四個字算不得一種榮譽,但卻見証了他一路創業的艱辛。
“都是被一個窮字逼出來的啊!”65歲的李廣元,除了他的鋼鐵事業,更喜歡回憶過去,他說:“有了新舊對比,就有了創業動力。”在這種對比中,總是少不了父輩修紅旗渠時的酸甜苦辣。
小時候家裡窮,但窮的不是一家,整個林縣都窮。谷糠拌楊樹葉,玉米皮加紅薯干兒,許多人吃下去會出現渾身浮腫。李廣元說,已經是共和國上將的哥哥當年就是為了吃飽肚子才去當兵的。
可就在那種情況下,一聽說是要引漳入林,男女老少的勁兒都來了。為自己修渠是一方面原因,還有一方面就是參加修渠的人一天能補助二兩糧食。李廣元還記得當時的場面,前面有紅旗,后面有喇叭,你追我趕,誰都不願落后。
李廣元很自豪,他說他的血管裡流淌著修渠人的血。
村裡有一個打制手工農具的鐵匠鋪,由於經營不善,瀕臨倒閉。1975年,李廣元主動請纓,辭去大隊會計職務,接手了鐵匠鋪。
李廣元站在鐵匠鋪前,他沒覺得那是個爛攤子,倒讓他思路大開:主動出擊、尋找客戶,做大規模、造出品牌。於是,他背著干糧走上了考察市場之路。下鄭州、上北京、走太原、闖山東……一個生產剎車調整臂的計劃,逐漸在李廣元的腦海裡清晰起來。
有了項目錢從哪兒來?李廣元忍痛做通了母親工作,把家裡僅有的300元錢挪了出來。接著,他走家串戶,東拼西湊,勉強湊夠了購置加工設備的錢。就這樣,定角村汽車配件廠在艱難中起步了。
一個月后,第一批汽車配件試產成功。
由於技術跟不上,生產出來的剎車調整臂要到外地去進行精加工。剛好趕上陰雨天,委托山西長治精加工的零件送不過去,向客戶發貨的期限卻越來越近。
從定角村到長治,隻有一條山路,途中有個叫黃牛踢的地方,羊腸小道就在懸崖絕壁上,素有“鬼門”之稱。派誰去呢?叫誰去誰都說不敢。沒辦法了,李廣元隻得親自出馬。當時,李廣元的父母年邁、妻子有病,5歲的孩子沒人照顧,他隻好帶著女兒上路。
村裡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輛小四輪拖拉機,一路上雨越下越大,沒有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就在黃牛踢,路被沖斷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和女兒在拖拉機上一困就是三天。
李廣元說:“你既然是想成些事,沒有風險是不可能的。有風險了,你就得從容面對。”就是憑著這麼一股子犟勁,李廣元硬是帶領大家,把一個小鐵匠鋪發展成了一個以生產汽車配件為主的企業,10年間,企業產值達到了1500萬元,成為豫北地區鄉鎮企業的排頭兵和二汽集團的成員單位。
2001年,李廣元以“蛇吞象”的勇氣,重組了當時負債已達200%的國有企業林州鋼鐵公司,接收了全部職工,成立河南安鋼集團鳳寶特鋼公司。
重組當年,就投資1000余萬元進行技術改造恢復了生產,投資8000萬元新上了煉鋼設備,結束了林州市有鐵無鋼的歷史。
“十二五”期間,按照國家經濟發展轉型要求,他積極調整產品結構,延長產業鏈條,提升科技含量,做大做強企業。
投資25億元的光伏、電子級玻璃纖維項目,投資20億元,年產50萬噸高強度機械用鋼、高鐵用鋼、汽車齒輪鋼、合金彈簧鋼、軸承鋼大棒材項目……
永遠追求,沒有盡頭。
李廣元說:“紅旗渠精神已經成為林州人的一種習慣。”李廣元還在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國際領先的目標邁進。
驀然回首,他已經帶著自己的父老鄉親站在了“中國特色經濟村”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