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北京旅行日記

伊撒博拉的中式名刺，即名片。

伊撒博拉中國日記中的一頁，貼著托馬斯·查爾德1875年拍攝的前門瓮城，還貼著兩朵小野花和她到北京第一天的日歷，空白處寫著當天的日記。

▲ 伊撒博拉1888年拍攝的肖像，正是這位有藝術天分的美國女子，為我們留下了一份生動的一百多年前老北京的記憶。

▲ 伊撒博拉圖文日記中粘貼的玉泉山聖緣寺琉璃塔，托馬斯·查爾德拍攝於1877年。這座琉璃塔是乾隆時期在北京三山五園中修建的四座琉璃塔之一，因包覆琉璃而幸免於1860年英法聯軍的大火。

▲ 伊撒博拉中國日記中粘貼的一張照片，由托馬斯·查爾德拍攝的冬日景山。地上的雪還沒有化，顯得蒼涼肅穆，隻有一輛馬車等在路邊，難以想像今天那裡的車水馬龍。

▲ 伊撒博拉中國日記中粘貼的一張照片，由托馬斯·查爾德拍攝的北京街頭店鋪。從日記看，她在北京的每一天幾乎都在和絲綢和古董商人打交道，購買的商品除了扇子、絲綢、鼻煙壺外，還有很多首飾，其中多數現在都成為其博物館的藏品。

▲ 伊撒博拉中國日記中的一頁，貼著一張美國公使館內轎夫的合影，還貼著一張她在白雲觀求的“丘祖靈簽”，看來她那天的運氣很好，是一張“上吉”簽。

1883年9月21日，美國旅行家伊撒博拉·斯圖爾特·加德納和她的丈夫抵達北京。這位家境殷實的美國女子，為了排遣失子之痛，踏上了環球旅行之路。沒想到，從此她愛上了旅行。1883年，在游歷了大半個地球后，加德納夫婦來到了中國。他們在北京游覽了19天，其間他們依照1876年版的《北京旅行指南》游覽了北京及周邊的主要景點。伊撒博拉是個很用心的旅行者，每次旅行都會制作精美的圖文日記，除了照片和文字記錄，還有樹葉和花瓣拼貼的裝飾以及她自己繪制的水彩畫。她喜愛北京，喜愛中國文化，對中國的宗教建筑和佛像尤其感興趣。雖然在北京的旅行中，她幾乎沒有機會和普通中國人接觸，但我們還是可以通過她的記錄管窺一百多年前的北京，體味“塵土、污穢、各種生動和有趣的事物交織在一起”的舊京風情。

9月21日

早上7點抵達通州，早餐后，於8點半騎馬前往北京城。通州是一座城牆圍起來的城鎮，城內還有一座塔。穿過城鎮，沿著石板路就能抵達北京，一路上有很多座陵墓和石碑，還有駝隊、送葬隊伍、獨輪車和遮天蔽日的塵土，城牆很高，很多層的城樓非常壯觀。穿過一條很長的街道抵達旅館，塵土、壯美的景色以及有趣的事物交織在一起。在酒店又用了早點，那裡有很好的房間。杰克（伊撒博拉的丈夫）出去寄信后與何天爵先生（美國駐華公使館秘書）一同回來，堅持要我們搬到使館去住，在那裡喝了很棒的下午茶，然后洗了熱水澡，接著晚餐，然后上床睡覺。

9月24日

和古董商短暫會面后帶著馬夫和侍童去了觀象台，然后去了前門，從那裡進入皇城，那裡有很多黃色的屋頂。午餐后又見了幾位古董商，下午3點，使館的書記員摩爾先生帶著我們去參觀國子監，這是乾隆皇帝建造的一座巨大的亭式建筑，並且有座很漂亮的拱門。然后我們去了雍和宮，非常有趣的建筑，一個院子接著一個院子，所有的喇嘛都穿著黃色的“斗篷”，戴著黃色的帽子。法事還在進行，一個喇嘛站在院子裡用低沉的聲音念著奇怪的咒語，並用劈開的兩個木片伴奏。其中一座大殿中有座非常巨大的鍍金佛像，站立在挂滿唐卡的聖壇之上。回去的路上我們在一間本地的茶館停留，喝了茶，品嘗了茶點，兩樣都非常美味。回到住處正好趕上晚飯，在街上還遇到迎親的隊伍。

9月26日

早上與何天爵先生去外城買扇子、鼻煙壺。中午和摩爾先生去了天壇，真是一次激動人心的經歷，開始我們還很擔心是否能成行，因為很少有女性被允許進入，但我們最后還是成功地從大門進去了，太棒了！

9月27日

早上9點，我們啟程前往長城，先是乘騾轎，然后騎馬。杰克和馬夫騎馬，Yu-Hai和行李乘馬車，到沙河的時候已經3點了，太晚，我們不得不放棄繼續趕往南口的計劃，轉而前往昌平州，到那裡已經是晚上7點40分，吃了晚飯就上床，一個很有趣的中國旅店。

9月28日

早上8點出發前往十三陵（長陵），一座巨大的陵墓，庄嚴肅穆。中午吃了冰冷的午餐，我在騾轎裡吃了一點兒，在馬上吃了一點兒。下午1點鐘離開那裡前往南口，下午3點半到達並在那裡過夜，一個稍好的地方。

9月29日

早上5點半我們就出發了，我坐騾轎，杰克和Yu-Hai騎驢。我們在經過居庸關雲台的時候停下來，好好欣賞了這座精美的拱門。到達長城已經10點，在那裡吃了午餐，我們爬上長城走了一段，下午4點半返回南口，鎮上一片繁忙景象。

9月30日

早上6點鐘出發，但趕騾子的小伙子急著回去拿毯子，結果讓我們等了45分鐘，到沙河的時候已經快11點了。午飯后繼續出發，晚上6點半才到達使館。快到皇城的時候，我們遇到一隊人，幾個人抬著一把蓋著黃布的椅子，由幾名騎馬的人護衛，一個人坐在椅子裡，我們都尖叫起來，停在路邊觀看，馬夫也下了馬。何天爵先生認為那個人可能是皇帝的欽差，替皇帝去某座寺廟辦事，因為隻有皇帝和欽差才能坐黃色的椅子。

10月2日

一上午都在和絲綢商人及古董商人打交道，午餐后我們去了白雲觀，那裡很大很干淨也很有趣，有很多院子和殿堂，大概有200名道士在那裡修行，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我們在一間很干淨的房間裡用了茶，桌子和椅子都是紅木的。然后我們去了柵欄墓地，利瑪竇神父就安息在那裡。回去的路上我們還去了白塔寺，那裡有座非常巨大的藏式佛塔，可惜門鎖著不讓我們看。我們還遇到雜耍，幾名男子赤裸上身拋著金屬環。（圖文/徐家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