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綜合報道

生命,為祖國澎湃——追記海歸戰略科學家黃大年

2017年05月17日13:37    來源:新華社

原標題:生命,為祖國澎湃——追記海歸戰略科學家黃大年

題記:“人的生命相對歷史的長河不過是短暫的一現,隨波逐流隻能是枉自一生,若能做一朵小小的浪花奔騰,呼嘯加入獻身者的滾滾洪流中推動歷史向前發展,我覺得這才是一生中最值得驕傲和自豪的事情。”

——摘自1988年,黃大年的入黨志願書

2017年1月8日,科學的星空中,一顆璀璨的明星悄然隕落。

中國長春,吉林大學,地質宮。同事們再也尋不到那熟悉的急火火的身影,學生們再也聽不到那和風細雨的教誨,值夜的老大爺再也看不到507室窗下那盞長明燈……

7年前的那個冬日,他頂著紛飛的雪花,從英國歸來,大步流星走進這裡的時候,震動海外。有外國媒體報道說:“他的回國,讓某國當年的航母演習整個艦隊后退100海裡。”

7年中,在這座科學的宮殿裡,他就像一枚超速運動的轉子,圍繞著科技興國這根主軸,將一個又一個高端科技項目推向世界最前沿,直至58歲的節點上戛然而止。

他就是國際知名戰略科學家黃大年。

斯人已逝,追思猶存——

我們來到地質宮前。紅柱白欄,石獅華表,訴說著共和國一段風雲激蕩的歷史:

66年前,新中國第一所地質學校——東北地質專科學校在此誕生,突破層層阻力剛從英國回國不久的李四光擔任第一任校長。那時的中國積貧積弱,李四光是懷著切膚之痛回國的﹔如今,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科學技術突飛猛進,黃大年選擇回國並為此而獻身,又是為了什麼?是冥冥中一種歷史的輪回?還是中華民族魂魄中綿延不息的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

在無限思念與崇敬中,我們走進他短暫卻精彩的人生。

“科研瘋子”——“中國要由大國變成強國,需要有一批‘科研瘋子’,這其中能有我,余願足矣!”

吉林大學地質宮,507室。

照片上,黃大年儒雅慈和,嘴角微微上揚,金絲眼鏡后閃爍著執著的目光——看得出這是一個心裡藏著一團火的人。

“跟我們談談黃老師吧。”我們一開口,黃大年生前的秘書王郁涵眼圈立刻紅了。

這些日子裡,王郁涵有些恍惚。

“我又夢見黃老師樂呵呵地從辦公室出來,拍了下我的肩膀,又去忙了……”

黃老師似乎沒有離開,上次隨老師在北京開會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窗帘拉上,空調打開,偌大的會場,喧囂漸漸平復。

投影幕布前,黃大年正如醉如痴地為在場的專家演示其“深部探測關鍵儀器裝備研制與實驗”項目的PPT。靠近他的人嗅到他身上一絲絲冰片的清涼味道——黃教授吃了速效救心丸。

2016年6月底,在赴京參加這個會的前一天,黃大年突然暈倒在辦公室。

“不許跟別人說。”這是黃大年醒來后對秘書說的第一句話。王郁涵黑著眼圈,瞥了一眼老師帶領他們熬了三個晚上整出來的小山一樣的材料,沒敢吭氣兒。

准備項目驗收會的時間很緊,黃大年作為項目負責人,連著熬了三個晚上,查遺補漏。直至開會前,胸口仍很憋悶。他習慣性地打開隨身帶的黑書包,拿出速效救心丸的小瓶子往手裡一倒,一仰頭扔在嘴裡使勁嚼著,走進會場……

“項目成果已處在國際領先水平。”黃大年和他的團隊欣喜不已。

可誰又能想到,他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

想起這件事,王郁涵恨自己:“早知如此,說什麼都要勸阻他。”

可誰又能勸阻得了呢?

翻看他生前的微信朋友圈,2016年2月14日情人節,他有這樣一段內心獨白:

“……真正從事科學的人,往往看重與事業發展攸關的情誼群體,面對‘知音’常有相見恨晚的遺憾,發展的是與眾不同的情……”

在他心裡,科學是他夢中的“情人”。

科技部有關負責人對此印象深刻:“當時我們有一項地球勘探項目,想在‘十二五’時期取得突破,缺一個領軍人物。正在著急,有人推薦了剛回國不久的黃大年。”

“我去長春找了他,第二次見才敢開口求他。因為這個上億元的項目黃大年分不到一分錢……”

“沒問題。”黃大年如此痛快的回答讓對方愣住了……

大家並不知道,黃大年看中的是這個項目瞄准的尖端技術——就像在飛機、艦船、衛星等移動平台上安裝“千裡眼”,看穿地下每一個角落。早在上世紀90年代,美英等國已使用這項技術進行軍事防御和資源勘探。

大家更不知道,幾年前,黃大年的父母相繼離世時,他在國外忍痛未歸,攻關的正是這個技術。

一天都沒有等。他把自己關進辦公室,沒日沒夜地設計科研思路。他提出“從移動平台、探測設備兩條路線加速推進”﹔他向吉林大學打報告,創設移動平台探測技術中心,啟動“重載荷智能化物探專用無人直升機研制”課題。

沒有樣機,一連數月,一有空他就跑到無人機模型銷售的店鋪,看看這個、試試那個。店鋪要打烊了,他還賴著不走,最后索性自己掏錢,直接把模型抱回辦公室。

沒有機庫,他在地質宮門前尋了塊兒空地,拉著團隊揮汗如雨忙活個把月。

機庫建成第二天,出事了。

“這是違章建筑,必須得拆!”有人開著卡車來就要動手。

原來,他們不清楚審批程序,隻給學校打了報告,沒有履行相關手續。

“不能拆!我們打過報告的。”黃大年急了,一邊喊一邊往卡車前一躺。陽光正強,他瞇著眼睛,就這樣躺著。他的幾個學生馬上也在他身邊躺下,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可是位世界級的大科學家呀……

事情傳開了,有人說黃大年就是個“瘋子”。他不在意:“中國要由大國變成強國,需要有一批‘科研瘋子’,這其中能有我,余願足矣!”

不瘋不成魔。

就在這種“瘋魔”中,我國在這一項目的數據獲取能力和精度與國際的研發速度至少縮短了10年,而在算法上,則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

就在這樣的“瘋魔”中,7年間他打造出充滿魔幻的“大年童話”——

搞交叉、搞融合。這是黃大年回國后提出的一項新的科研理念。

與探測儀器專家合作研發深部探測儀器裝備,與機械領域專家合作研發重載荷物探專用無人機,與計算機專家合作研發地球物理大數據處理與解釋……

在碰撞中尋求突破,在差異中做大增量。交叉、融合中帶來的“化學反應”“裂變反應”,釋放出無盡的想象空間。

作為國際知名的戰略科學家,黃大年深知,真正的核心技術是買不來的。中國雖拿到了新一輪世界科技競賽的入場券,但必須牢牢抓住創新這個“彎道超車”的機遇,才能追趕歷史的潮流。

科學是嚴謹的,但也需要奇思妙想來成就。巴爾扎克說:“真正的科學家應當是個幻想家。”

黃大年就是這樣的“幻想家”。

“咱們學校有學者參加南極科考,能不能研制全地形車,完成在極寒、溝壑、全時段極限條件下的通訊、交流和作業?”

“‘雲端遠程控制’技術發展很快,能不能開發野外作業醫療看護車?這個目前在國內還是空白啊。”

“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在南極內陸地區鑽取冰下基岩岩心,能不能在海洋資源與安全領域跟建設工程學院、環境與資源學院聯合做些事情?”

……

回國僅僅半年多,黃大年就統籌各方力量,繪就一幅宏大的吉林大學交叉學部藍圖。

在他的感召下,王獻昌、馬芳武、崔軍紅等一大批在海外享有較高知名度的“千人計劃”專家紛紛加入進來,2016年9月,一個輻射地學部、醫學部、物理學院、汽車學院、機械學院、計算機學院、國際政治系等的非行政化科研特區初步形成,黃大年擔任吉林大學新興交叉學科學部首任部長。

“大年的這個戰略設想涉及衛星通訊、汽車設計、大數據交流、機器人研發等領域的科研,可在傳統學科基礎上衍生出的新方向,有望帶動上千億元的產業項目。”現任吉林大學交叉學部副部長的“千人計劃”專家馬芳武說。

有人說,當很多人還在2.0時代徘徊的時候,黃大年已站在了4.0時代,甚至更遠。

黃大年的“瘋魔”就這樣成就了祖國在科學技術上的多處“彎道超車”——

7年間,黃大年帶領400多名科學家創造了多項“中國第一”,為我國“巡天探地潛海”填補多項技術空白。以他所負責的第九項目“——深部探測關鍵儀器裝備研制與實驗”的結題為標志,中國“深部探測技術與實驗研究”項目5年的成績超過了過去50年,深部探測能力已達到國際一流水平,局部處於國際領先地位……

國際學界發出驚嘆:中國正式進入“深地時代”!

在這個跨越的背后,站著的就是黃大年這樣的“科研瘋子”。

下一頁
(責編:姜萍萍、常雪梅)
微信“掃一掃”添加“學習大國”

微信“掃一掃”添加“學習大國”

微信“掃一掃”添加“人民黨建雲”

微信“掃一掃”添加“人民黨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