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焦裕祿:並未遠去的時代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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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裕祿同志生前倡導栽種的泡桐樹如今已成為蘭考縣人民發家致富的“綠色銀行”。左圖這棵泡桐是焦裕祿同志於1963年春親手栽種的。蘭考人民為緬懷焦裕祿同志,親切地稱這棵泡桐為“焦桐”。現在“焦桐”已成為焦裕祿精神的象征。本報記者站在高大的樹下,頓生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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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裕祿在親手種植的泡桐樹旁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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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焦裕祿在門樓任村駐村工作時為群眾挑水的水井,當時村裡隻有這一口井。焦裕祿在全村幾十戶貧下中農家輪著吃飯,不管到誰家吃飯,一進門都是先找桶,不擔兩挑水,他不端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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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金工車間現狀。1956年底,焦裕祿在此擔任車間主任。至今,廠房的主體框架未變,許多當年的機床還在正常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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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礦山機器廠2-6職工宿舍東側外景。焦裕祿一家在一單元西戶生活過,一家8口人擠滿了僅17平米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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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考火車站南站台今照。焦裕祿曾多次在此安撫逃荒的蘭考群眾。1964年3月23日,他彎著腰走到火車站,在火車開動的前幾秒,他還跟縣委其他同事說,要抓好抗災斗爭。這一走,竟是永別。1966年2月26日,一輛護送焦裕祿靈柩的專列到達這裡。火車站人山人海,數萬群眾扶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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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裕祿同志生前倡導栽種的泡桐樹如今已成為蘭考縣人民發家致富的“綠色銀行”。左圖這棵泡桐是焦裕祿同志於1963年春親手栽種的。蘭考人民為緬懷焦裕祿同志,親切地稱這棵泡桐為“焦桐”。現在“焦桐”已成為焦裕祿精神的象征。本報記者站在高大的樹下,頓生敬仰之情。
50年前的8月6日,焦裕祿正忙著在蘭考最低窪、積水最多的張君墓公社檢查災情,勘察洪水流勢。
在蘭考,他待了475天整。如今,蘭考與他,互為那段歲月的注腳。歲月無言。在百姓的口碑裡,鐫刻著常新的故事。
盛夏的蘭考,學習熱潮如氣溫一樣高漲。全國各地的學習者紛至沓來,每周有將近4萬人來到這裡,追尋當年焦書記走群眾路線的足跡……
記者重尋他的人生軌跡,驀然發現,半個世紀后,許多記憶依然如此清晰……
給不出壓歲錢的縣委書記
7月23日清晨,走進雨后的山東博山北崮山村。順著蜿蜒的石板路,穿過青瓦白牆的小巷,我們來到焦裕祿故居。這座佔地不足半畝的四合院,承載了焦裕祿多少悲歡。
青苔爬滿石磨盤,滿地刺槐枯葉無人掃……
在院中央的石台邊,焦裕祿的侄媳婦趙新愛聊起二叔最后一次探家時的情景。
“第一次見二叔是1964年,他一家人回來過年。那時候俺剛訂婚,見到他時都不敢說話。他很瘦,臉色難看得很。”今年73歲的趙新愛說。
恰逢春節,按山東風俗,給剛訂婚的侄媳婦一些壓歲錢本是應該吧?被問及此,趙新愛卻不好意思地搓起手來,“俺娘家人說他二叔在外面當官,保証給個三五塊的壓歲錢。結果,一分錢都沒有,回娘家還落一頓笑話。”
其實,這個在蘭考當縣委書記的二叔,哪有富余出來的壓歲錢。
准備從蘭考啟程回老家已是年底了,焦裕祿到縣政府大院找到縣長程世平,有些難為情地說:“老程,你手頭寬不寬裕,能不能借我個三四百?”程世平知道,焦裕祿夫婦平時省吃儉用,要贍養雙方老人,撫育6個子女,有時還接濟窮困群眾,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可沒想到他一個十五級干部,連回老家探親的路費都湊不夠。
同事知道這位縣委書記要回老家,看到他的穿著說:“老焦,你這樣子回老家,老娘看了不難受啊?”為此,縣委給他批了幾張布票。
“我爸的棉褲,破得連自行車鑰匙塞布袋裡都找不著了,后來發現掉褲腿裡了。”焦裕祿的二女兒焦守雲回憶說。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深,一家人團聚,老宅裡的年味愈發濃厚。
在老家待了半個月,返回蘭考后的焦裕祿工作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地忘我。正如1964年3月14日他在縣常委生活會上講的,“……在蘭考一天,就要干一天工作。但最苦惱的是自己身體不好,肝疼,扁桃體腫大,現在又多了個腿疼。春節回老家借了300塊錢,這個月可還100,爭取3個月還清。工作上有些急躁,有時對下邊的同志批評不夠恰當。”
既然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為啥還不去看病啊,為啥還豁出命來干?!
“他太清楚了,包括回老家,他都覺得是和他們永別去了。”焦守雲說。“怎麼樣治水,怎麼樣治沙,蘭考的情況全部在他腦子裡裝著,誰都不可以替代的,所以就這麼玩命地干。”
過年時借的錢還沒還清,兩個月后,焦裕祿走了,撇下家中的老老小小。
“我爸走時,我媽才33歲。她把我爸剩下的一些破舊衣服,修修改改給我哥哥穿,針也拿不住,剪刀也拿不住,手發抖,縫也縫不了。”談及母親,焦守雲數度哽咽。
二道崗上栽洋槐
河南省尉氏縣,焦裕祿曾兩度在此戰斗、工作。1947年冬,為擴大和鞏固解放區,山東老區派出一支南下工作隊,焦裕祿便是其中一員。1948年9月,焦裕祿被調到尉氏縣大營區擔任區長,鎮匪、土改兩手抓。
大營是有名的窮沙窩,也是方圓百裡的土匪窩。全區70多個村庄,村村有土匪,小的不算,比較大的土匪頭目就達100多個,加上土匪黃老三的帶頭阻礙,大營的土改工作步履維艱。
而在焦裕祿寫給時任尉氏縣縣長張申的親筆信中,可以看出他當時爭取黃老三的努力:“黃老三想回來將槍交出,但他正在猶豫,恐怕政府說話不實,騙他回來殺他。這人能爭取回來的話,可能帶回許多人來。”
在匯報完鎮匪的情況后,他筆鋒一轉,提到百姓疾苦:“大營西邊君李一帶這幾個村子水淹得很苦,紅薯都爛到地裡去了。現在東西有兩片水,約計有五十頃左右。群眾叫苦,要求政府幫助他們挖河,將這片水放到大河。我想這一工作在群眾秋收完畢后,我們可具體研究下,結合發動群眾生產將這水想法輸出。”
眾土匪在鄉間盤根錯節,焦裕祿摸透鄉情民意,三擒三縱黃老三,懲治了以黃老三為首的多名匪霸。據當時在大營擔任區民政助理的馬振營回憶,鎮匪之后還有一個更耐人尋味的細節,為了治理大營北面沙崗,焦裕祿採取“以工代賑”的辦法,用救濟糧買鮮柳樹橛,讓生活困難的群眾去栽,既造下了500余畝的封沙育林區,又解決了群眾春季生活問題。
他還在大營東面的二道崗上與群眾一同栽下了洋槐樹,茅草不長的沙丘地由此長出好庄稼。
7月25日清晨,記者站在當年洋槐遍植的二道崗,見崗頂已被削去大半,黃土陡立,往鄭州去的省道正在拓寬,熙熙攘攘的車流與微鬧的蟬聲相和,成片的洋槐灌木在白楊樹下莽莽叢生。
轉出二道崗,青紗帳順著連日的雨水慢慢拔起。一路向南,沿著坑坑窪窪的鄉間道路,我們來到門樓任村,找到焦裕祿當年為群眾挑水的水井。井已干涸,投石有響。同是在這裡,他在大雨如注的夜裡徹夜不眠,帶領干部走東村串西庄,看水情,排積水,查危房,幫搬家。
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奔忙於火炭般沙土中的是他﹔在冬雪晶瑩的寒天,踩雪踏泥,走村入戶的是他。他為熟悉糧棉生產,鼓勵精耕細作,常走鄉串戶,也由此產生了一首尉氏青年團員紛紛傳唱的順口溜:
“王小妹,十七歲,犁地耙地她都會,學習王小妹,趕上王小妹,不畏艱苦不怕累,咱是青年的先鋒突擊隊。”
7月25日下午,尉氏縣委門口,我們見到了這首順口溜所唱的主角——78歲的王小妹。
“第一次見到焦書記,是1950年秋天。一天中午,俺趕著拖車從西南地裡往家走,到村口遇上四五個身穿土布軍裝,背長槍的人。”王小妹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景,“其中一位走上前來問俺干啥去了,俺答剛犁完地。”
“你叫什麼名字?鋤地、犁地、耙地都行嗎?”
“俺叫王小妹,這活難不住俺,俺早就跟爺爺學會了。”
重復著當年的對話,王小妹精神矍鑠,“后來俺才知道那是焦書記。那時候剛解放,婦女下地干活的少啊,俺在家就當個男孩使。”
“后來縣裡開勞模會,俺也去了,但一些胡子老長的老頭還是不信,焦書記就在縣城南關農場讓俺現場表演。地頭上,兩匹騾子和一副七寸步犁,俺也是第一次使這些家什,那咋整?到這時候了,也得犁啊,這手扶犁,這手甩著鞭子。沒出三趟,老頭們都服了。”
“1951年青年節,焦書記帶俺去開封參加省裡的團代會,還教俺寫自己的名字。俺到城裡就迷路了,他領著俺逛街,隔著商店的玻璃罩,裡頭擺著燈、盆、布料啥的。他指著各種商品問俺‘這東西好不’,俺說‘好’。”
“這東西咋來的知道不?”
“不知道。”王小妹拖著濃濃的河南話回答到。
“這是工人老大哥造出來的,回家以后,搞好農業生產,支援工業老大哥。”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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