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于泽
山东高速集团董事长孙亮近日在央视炮轰高速超载罚款，指责交警和路政部门在查超载时罚款放行，一年罚款金额大概是2700亿，修路的责任都归给经营公路的企业。
消息传出来，马上有人说这是“一封举报信”，言外之意是有关部门该出来查一查了。乍一听蛮有道理，交管和路政收完罚款，算是给超载车辆开出了走遍天下的“通行证”。罚款归自己，修补被轧坏的路的责任归别人，也难怪超载罚款的生意越做越大。从这种意义上说，所谓举报，无非是要政府敦促执法者停止以罚代查。
但说出一年超载罚款2700亿元的事实，这算不算是“一封举报信”，很值得怀疑。所谓举报信，一是向政府举报违法者、坏人，二是向违法者的上级揭发违法事实，这里违法者与受理举报者是分离的。举报能否成立，是以违法者与受理举报者的分离为前提的。
乍看起来，对超载进行罚款的是交警和路政部门，他们仅仅是政府的两个部门，这就给超载罚款的受害者举报乱罚款提供了可能性。但政府与其部门之间存在多大程度的分离，其实难说。交警和路政部门处罚超载车辆缘于政府授权，从这个意义上说，罚款并非某些部门的擅自作为。
结果，举报信现在算是投寄了，但它很难达到一般人想象的举报效果。一年罚款达到2700亿元，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接近天文数字，但谁能从某个地方政府、某个官员的脸上看到惊诧莫名的表情？官员们肯定是见怪不怪，而且会笑举报者少见多怪。
乱罚款，在中国真的不算什么稀奇事，相反它是如此普遍。比如超生罚款，据说全国每年都有几百亿元之巨，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罚款是政府的政策，见诸法律或文件，有关部门执行起来有根有据。有关部门长期罚款，大家长期没吭一声，现在突然追究起来，而且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说穿了也不过是故作惊诧。
所以，与其说是交警和路政部门乱罚款，还不如说，一切都是政府本身的问题。交警和路政只是政府的两个执行部门，也许政府授权他们执法但没有让他们以罚代查，但一年罚款2700亿元之巨，我们很难想象，政府会对此毫不知情。合理的推论是，对于各种乱罚款，一些地方政府不是欣然笑纳，就是宽容与放纵。
真相其实很简单：权力没有被关进制度的笼子，所以它要乱罚款，以此横行伤人。权力是一个整体，不存在一部分专事违法，另一部分主持正义的情况。当权力不受监督制约的时候，执法者手中的罚款权就会异化，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理性预期的，而现实也一直坐实了这种理性预期的可信性。
解决问题的办法，就不是写举报信，而是得从权力整体入手，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具体到治理超载，既然高速公路普遍是企业资产，而超载损害的是企业利益，政府又何必要插手其中？交警与路政退出执法，让高速企业自己去治理超载，很可能效果更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