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朝陽
3月2日，人民日報微博發了一個微評《代表委員沉默，就是人民失語》，說“如果隻知道熱烈鼓掌、點頭稱是，人民民主如何體現？”“代表委員當銘記：你沉默，就是人民失語﹔你認真，民主才能運轉起來！”對此，崔永元在微博中回復：“說得很中聽。我們敢發言你敢發布嗎？”人民日報微博回應：“呦，先把這條發布。”
這樣的情節，看上去似乎有點戲說的成分，但涉及的話題卻十分嚴肅。兩會是我國重大政治活動，代表委員在會議召開期間的履職表現引人注目自在情理之中。如果代表委員隻帶著耳朵去參會，一言不發，那麼就可以說辜負了其身后的人民群眾。因此，在這種場合，代表委員說不說、說什麼絕非是個人事，他們沒有保持沉默的權利，隻有言說的義務。
言說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文字的言說，一種是口頭的言說。代表委員提出議案、建議、提案是履職的重要方式，若兩手空空去參會，身為代表委員總不免是缺憾。但文字的言說，也有質量高低之分，這倒不是要強調表述的文採，而主要是看議案、建議、提案價值的大小﹔而文字言說價值的大小，又決定於書寫者的功課做得如何，所謂“工夫在詩外”。代表委員參加兩會，好比學生參加一場重要考試，如果准備不充分，成績就很難及格。很多代表委員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在開會前深入基層，調查走訪，下工夫做研究，那麼，他們的文字言說一定是帶著露珠的、接地氣、有價值的言說。倘若為了去開會而臨時抱佛腳，閉門造車搞幾個材料勉強交差，價值就無從談起。
但代表委員既然是參會，光有無聲的文字言說還不夠，也需要有聲的話語表達。既然是為參政議政、建言獻策、審議討論報告而去，怎麼能不發言？如果保持沉默，就等於放棄了寶貴的話語權，也等於放棄了自己的會議主體資格。不過，在有些時候，保持沉默或許還不算最糟糕，最容易引起人們反感的是說一些空洞的話。有人總結一些代表委員的發言有“五多”：常說的老話多、正確的廢話多、漂亮的空話多、嚴謹的套話多、違心的假話多。“五多”之外，就是“一少”——真話少。不過，代表委員敢不敢說真話，與媒體能不能把代表委員的真話公之於眾，是兩個問題。不能說媒體“不發”，代表委員就可以“不說”甚至“不必說”。
代表委員在兩會期間不敢說真話的現象，應該說是趨於減少了，但對說真話，一些代表委員還是心存顧慮。前不久的一個地方兩會上，一名政協委員剛說幾句真話，就被同組的多名委員兩度打斷，不讓其講下去，這自然是出於好心。雖然時代早已進入21世紀，但“指鹿為馬”的典故似乎仍活在人們的心中，有點閱歷的人似乎也傾向於認為不說真話更“保險”。這種狀況當然反映出現實中一些領導者缺乏聽真話的雅量，但或許和言說者的世故也不無關系。
中國已進入兩會時間。昨日下午政協會議開幕，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在工作報告中指出，在政協的各種會議和活動中，要始終堅持“不打棍子、不扣帽子、不抓辮子”的“三不”方針，鼓勵尖銳而不極端的批評，努力營造暢所欲言、各抒己見的民主氛圍。此前，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空談誤國，實干興邦”，李克強總理要求“不要光表揚政府”，中央紀委書記王岐山要求受邀座談的專家少說客套話等事例，人們更是耳熟能詳。代表委員有義務講真話，有責任講有質量的真話，無論講話是書面的還是口頭的。正會風請從兩會始，講真話請從代表委員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