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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南,小平直面“第一落”

2017年06月14日13:45    来源:广安日报    手机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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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夏,27岁的小平在上海主动向中央请求去苏区工作,奔赴江西瑞金担任县委书记。此后转战苏区3年中,小平因抵制“左”倾被撤职处分,遭遇了政治生涯“三落三起”的“第一落”。

求真务实,在年轻的小平身上便已显山露水。他讲求实效卓越工作,他坚持真理直面坎坷。

2004年初夏,同样从上海出发,记者循着伟人的足迹,走进同一片红土地。

果敢务实的年轻书记

清晨,瑞金城东双清桥。据当地党史研究者严帆考证,小平1931年进瑞金城,走的就是这座桥。

桥面上挤挤挨挨,农民叫卖药草的声音此起彼伏,别有一种赣南生活的质感。然而当年,小平走过这座桥所见到的瑞金,如他后来在自述中所写:“全县面貌是死气沉沉的。”

记者在瑞金竹头下巷,找到了当年的苏区干部刘家祁。这位老人说起久远往事,仍然心痛不已:“小平来以前,原来的瑞金县委书记搞肃反扩大化,杀了很多干部,全县人心惶惶。我当时在黄柏区当少共书记,我们区的区委书记、苏维埃主席都被抓了,大家很害怕,不敢去上班。”直到有一天,关押的人突然被放了回来,从他们劫后余生的声声感激中,刘家祁第一次听到了新任县委书记邓小平的名字。

年轻的小平一上任,就立即组成调查组深入各区乡,调查了解“肃反”情况,力挽狂澜拨乱反正,公开惩办了原县委书记,迅速释放了被冤屈干部,召开全县大会重建红色政权。

瑞金市党史办副主任刘良讲述:“小平到瑞金以后,有的苏维埃干部主持农村分田时,把比较好的土地留给自己,还有的地方是按劳力分田,小平听说后,卷着铺盖下到黄埠头村,实地调查研究,重新核定了分田标准,撤换了不称职的干部。”记者来到黄埠头村,村里知晓此事的老人都已不在世了。小平自己是不曾忘记的,1992年的一天,见孙子吃饭狼吞虎咽,他便笑着和家人说:“我们在瑞金工作的时候,有人说小孩子不应该分地,我就对他们讲,四川俗话说,三岁小子,吃死老子!”

年轻的县委书记邓小平,就是这般活泼而又务实地工作着,很快就使瑞金原先“死气沉沉”的局面大为改观。刘家祁老人回忆:“小平的青春活力还有很多大家不知道的呢。你们晓不晓得,小平有把‘加拿大’手枪?他起早就要练上一阵子;小平很风趣,见有人头发长了没剃,就打趣说脑壳长了小尾巴;小平没啥架子,记得我们到县里去开会汇报,完了管饭,他和我们一样,盛了饭就蹲在板凳上吃。我们瑞金的红薯叶子很好吃,小平见谁碗里多,就会乐呵呵地去那碗里夹上一筷子。”

在刘家祁老人的指点下,记者来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一苏大”旧址叶坪,只见高大浓密的樟树群下,大片青草郁郁葱葱。当年就是在这里,小平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提灯晚会,庆祝“一苏大”的召开。“那时,我带着我们黄柏区的文艺队,吃过午饭就赶到了叶坪。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灯亮起来了,歌唱起来了,人山人海,围成一圈又一圈,憋足了劲赛歌。中央许多领导同志也参加进来,那个高兴啊,闹到深夜。”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欢欣仅仅过了一年多,小平就遭遇了他政治生涯中的“第一落”。

“山沟里却是马克思主义”

暴风骤雨,从“寻乌事件”开始。正是在这次风雨中,年轻的小平求真务实,体现出非凡的政治勇气。

记者几经辗转,终于找到健在的老红军黄加栋。老人精神矍铄,双手比划着讲起了当年的形势:“那是1932年底,广东的国民党军队突然进攻我们苏区南部的寻乌县。可是那时候,我们的红军主力集中在苏区北部打仗。”面对敌众我寡,当时已调任会昌、寻乌、安远三县县委书记的小平,及时组织了撤退,未曾料,就此被当时的“左”倾领导者扣上了“仓皇失措、逃跑退却”的“机会主义”帽子。

“当时我才十几岁,在寻乌附近打游击,队里几十个人也都是‘半伢子’。我们也没啥武器,大多只是根红缨枪,我是副班长,好歹手里还有支‘汉阳造’,可拉一栓也只能放一枪。而国民党军队有机关枪,敌强我弱,我们赶紧撤退了。”

“寻乌事件”仅是一个由头。翻开《中国共产党会昌中心县委史稿》,清晰看到,小平1932年调任会、寻、安三县县委书记后,旗帜鲜明,抵制“左”倾错误路线:反对“城市中心论”,反对硬拼消耗的军事冒险主义,反对“左”的土地分配政策。有人诬蔑毛泽东理论路线是“山沟沟里的东西”,他针锋相对:“我们苏区的山沟里,却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央苏区全面推行“左”倾政策的背景下,这样的小平无疑是个另类。

暴风雨很快就来了。

在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记者找到了苏区中央局机关报《斗争》1933年合订本,它详细记录了小平“第一落”始末:2月,《斗争》刊文公开点名,批判小平和会昌中心县委在“寻乌事件”中,犯了“纯粹防御路线”的错误;5月5日,在临时中央和中央局派员主持的江西省委工作总结会议上,通过了《江西省委对邓小平、毛泽覃、谢唯俊、古柏四同志二次申明书的决议》,并刊登在《斗争》上,小平被撤职缴枪,受到党内“最后严重警告”处分;5月6日,《斗争》又发表《为党的路线而斗争》一文,指责邓、毛、谢、古四人的所谓路线问题。

面对暴风骤雨,小平始终没有屈服,在原则问题上丝毫不让步。“感觉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快到实际工作中去”,一封封声明书,把强加于头上的污蔑、攻击和不实之词坚决顶了回去。即便背负了“最后严重警告”的处分,年轻的小平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管他们怎样残酷斗争,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我坚信我执行的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确路线,正确的就要坚持。”

那道后门,静静地透出光亮

磨难才刚刚开始。

小平被责令下基层改造,先是被派到乐安县南村,不足10天又令他返回宁都的苏区省委,到七里村参加劳动。

七里村最年长的老人廖富瑞,端来一张板凳让记者坐下:“我家隔壁就是省委,小时候我常常去那里玩。蔡畅教过我认字,还教过我唱儿歌呢。”只是,他不记得有个小平。那时正处在磨难期的小平,被下放到偏远的乡里劳动,默默无闻。

翻开当地苏区干部危秀英的自述书,其中一段话让记者惊撼:“邓小平同志被撤职后,在宁都一个乡里劳动,他对我说:‘告诉蔡大姐,我在这里吃不饱饭,肚子好饿。’我回去跟蔡大姐一说,蔡大姐让我去她抽屉里看看还有没有钱。我一共找出二分,李富春也找出二分。蔡大姐让我上街买二分钱的猪油,其余钱买大蒜、辣椒。煮了一脸盆干粮,叫我去找小平同志来,叮嘱我们从厨房后门进。我跑回乡里,告诉小平。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蔡大姐又叫我到后门放哨……”

“但是,他那个时候受的这个打击,他从来不讲,我觉得他气量很大。”张闻天的夫人刘英曾回忆道:“这个人,他还坚持他的看法,一直坚持,最后证明他是对的。”

记者走进当年苏区江西省委旧址。草长树古,掩映着那道后门,静静地透出光亮。一如小平,对真理的坚执,对风雨的淡定。

小平来寻白屋子

年轻的小平,尽管遭遇“第一落”,却从未动摇过他坚定的革命信念。只要有机会,就孜孜以求地要为革命贡献自己的力量,不计个人得失,不论职位高低。

记者来到瑞金城西的沙洲坝,寻访当年红军总政治部旧址。1933年夏,小平从宁都的乡下被调至红军总政治部,这时境遇有所改观,他主动要求做一些实际工作,主持编印《红星》报。

绕过几片水田,一幢白屋子近在眼前,那便是红军总政治部旧址。记者推门进屋,小平卧室兼《红星》报编辑部,就在右手第二间。房内一床一几一凳,就是在这里,尽管身处低谷,小平还是以巨大的革命热情,亲自撰文、亲手刻写《红星》报。小平共编写了70多期《红星》报,直至遵义会议前,才调离《红星》报,担任中央秘书长,完成平生“第一起”。

从白屋子往东,再走上一段田埂路,便是中央军委印刷所旧址,《红星》报就在这里出版。遥想当年,奔走其间的年轻小平,该是怎样的脚步匆匆?无数次的奔走,才有了这样的熟稔——1972年小平重返瑞金时,一眼看出当地把红军总政治部旧址所在地弄错了,说当年是幢白屋子,又循着记忆,把陪同人员一路引领到了屋前。

记者在路边一家瓦窑里,找到了那时住在白屋子的村民杨荣斌。老人盘腿坐话当年,那一幕宛若眼前:“小平来的那天下午,我正在里间干活,突然听到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往外一看,一群人正走进门来。打头那个,熟门熟路地用手指着点着,说这间是谁住过的,那间又是谁睡过的,好像对这里很熟。后来听人说,那就是邓小平。”

几个月后,邓小平第二次复出。

不经意间,瑞金这幢白屋子,见证了小平走向第一次复出,又见证了小平走向第二次复出。

蕴涵的历史必然是,一以贯之的求真务实,使小平始终能赢得人民的爱戴和时代的信任,一次次传奇复出,一次次拨乱反正,一次次力挽狂澜。

在那个年轻的瑞金县委书记身上,在那个激扬青春的苏区岁月,这样的力量已初露端倪。(郭泉真 黄海华)

(摘自《解放日报》)

(责编:秦晶、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