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谋福祉为人民
——从一组红色革命旧址镜头看中国共产党人的不懈追求
2016年06月30日16:33 来源:解放军报 手机看新闻
寻访·一大会址
留在“历史的草稿”上的细节
■郑蜀炎
偶合与选择
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对比——中共一大召开时,与会者总共代表着50余位党员,可当时的中国,却活动着600多个大大小小的政党,其中具有现代政党形态的,就有300多个。而仅在上海一地,便有近百个。
今天,无论怎样去描述95年的光荣与梦想,无论如何来赞美这个拥有8000多万党员的执政党,我想,开篇应该是这个词——火种。
火种在上海点燃,是历史选择,亦有地理的偶合。
那时候,人们把上海称之为滩。从地理上讲,因海浪冲击而在入海口形成的土地,谓之滩;从文化上讲,上海积淀着、席卷着中西两大文化浪潮冲击产生的文化与思潮、时髦与风尚……
滩上风急。在这里,各式各样的理论呈现出混沌状态——马克思主义、无政府主义、民粹主义、三民主义……交叉重叠。还有一些国外的流亡者在这里结党集社,更使得思潮五光十色。披览史料,上世纪20年代,仅法租界巡捕房每年的“政治势力调查报告”就有数百乃至上千份。
一大会址当年曾经是法租界,面积不过20平方公里,百年之间,它既是繁华时尚之地,又是一部厚重的历史教科书,记载着中国近代史上无数的历史细节和时代背影。有一个词叫“党派林立”,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党派旧址、名流故居竟有上百处汇集于此;我们党一大后负责日常工作的中央工作部和国民党前身的“中华革命党”总事务所,也仅数百米之遥……
在旧中国支离破碎的国家格局中,在上海滩暗流涌动的政治地理间,中国共产党只是一缕星光、一粒火种,既无人多势众的优势,又无名门贵胄的血脉。风雨如磐、长夜无边,这火种何以燎原?按照普列汉诺夫在十月革命前的说法:“历史还没有磨出烙社会主义馅饼的面粉。”
然而,中国共产党人更愿意相信列宁驳斥普氏时振聋发聩的话:“首先要投入战斗,然后便见分晓。”
没有“面粉”,我们自己来磨,尽管历史的磨盘是那么的沉重、缓慢,中国共产党人依然将杠杆担在了肩头。
地理会有偶合,但历史不可复制。大浪淘沙,当我们的党走上井冈山道路、农村包围城市之路……便在历史上书写出一部辉煌的政治地理、红色地理。
传播与信仰
伫立在一大13位代表的照片前,简短的履历中的一个数字让我难以忘怀——他们中有5位是办报编刊的,按今天的说法就是媒体人。
这是一个志在开天辟地、重塑国家的政党,但在一大会址我清楚地看到,他们手持的武器,唯有一支笔。
当时有一首在进步青年中流传的小诗:“南陈北李,两大星辰,漫漫长夜,吾辈仰承。”南陈者,陈独秀也。标志着中国新文化运动开端、哺养一代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精英的《新青年》,中国共产党第一本理论刊物《共产党》,都是在他狭窄局促的斗室里编辑的;北李者,李大钊也。他发表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是中国第一篇较为完整、准确地介绍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文章。“远方”(共产国际)的代表也是循着此文前来造访,并商谈组建中国共产党的……
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者,也是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无论是《劳动界》《新青年》《共产党》《向导》《劳动周刊》……这些“将新思潮切实传播到劳动界”的普及性报刊,还是《马克思全书》《列宁全书》等系统介绍马克思主义学说的理论书籍,皆如鲁迅先生的评价:颇不愧旗帜鲜明。
那时,传播马克思主义受到的白色恐怖威胁时时存在。1920年8月,陈望道译出了第一个中文全译本的《共产党宣言》,初版印刷1000本很快卖完,再版的广告式短文,只能巧妙地刊登在国民党人主办的《民国日报》上;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将共产国际的文件打印在丝质衬衣上,穿在身上才得以过关;女共产党员杨学敏将《党史教程》包装在当时的流行小说中,躲过了敌人的搜查……
我们党创造“地球上最大政治奇迹”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两个字——“信仰”。而在经历了一次次血雨腥风之后,当这些握惯“笔杆子”的手,遵循自己的信仰,同时握起了“枪杆子”时,这个党就拥有了战胜一切敌人的力量。
绰号与道路
有一些称呼让遥远的历史和精神谱系鲜活起来——好几位参加一大的代表,见面皆以“老西”相称(英语里共产党的简称CP);在他们的书信中,时可见到一串“00000”——这不是密码,而是代表“共产主义者”。
在建党前后的一些会议记录中,但凡陈独秀发言,皆冠以一个“老”字。当时参加一大的13位代表,平均年龄28岁,恰好是毛泽东当时的年龄。所以,40岁出头的陈独秀总被称为老先生、老头子。“五卅”运动期间,陈独秀有一次被工人纠察队当奸细抓了起来,押送到上海总工会。总工会负责人刘少奇乍见一愣,接着就“老先生”长“老先生”短的聊起来,既没有暴露其身份,又表达了对他的尊重。
毛泽东则用他独特的语言风格,给几位满口俄语,言必称国际的人起绰号为“洋房子先生”……
“风流期共赏,同征此时情。”这是党的一位早期领导人送给毛泽东的诗句。然而,他并没有一路“同征”。令人错愕的是,这些相识相知的同志曾为了同一个理想坐在一起,起身后却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不仅有消沉与失意者,在这些党的创建者中居然出现了叛徒与汉奸。
曾在“历史的草稿”上留下记录的人,有的会被历史轻轻地抹去。久久地瞩目着那一张张因岁月流逝而模糊的照片,想起了这样的诗句:“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