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青藏公路独有的给冻土调节温度的热棒。 记者 薛志伟摄
纵贯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青藏公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也是西藏与祖国内地联系的重要通道,一度承担着80%以上进藏物资和90%以上出藏物资的运输任务,在西藏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被誉为“西藏的生命线”。而在筑路人和养路人心目中,这是一条有着丰富情感和强大生命力的天路。7月22日至26日,记者沿着青藏公路从西宁到拉萨,亲身感受这条天路的脉动。
三代人、六十年
出西宁一路向西,汽车欢快地飞驰在平坦宽阔的高速公路上,车速不久就超过了100公里。
这就是三代人60年不断建设和改造后的青藏公路。
伫立在格尔木将军楼遗址高大的慕生忠将军雕像前,记者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让公路人热血沸腾的1954年。那一年的5月11日,慕生忠将军带领由19名干部、1200多名工人组成的筑路大军来到格尔木——藏语指河流密集的地方,开始了艰难的筑路进程。
世界屋脊上浩瀚的戈壁、湍急的江河、无垠的沼泽、矗立的雪峰、严寒的气候、稀薄的空气,没有让公路建设者却步。铁锹、十字镐是他们的武器,地窝子、帐篷是他们的住所,骆驼、牦牛是他们的运输工具。按照“一气呵成”的战略指导思想,从格尔木至拉萨全段海拔在4000米以上、蜿蜒近1200公里长的公路,仅用了7个月零4天的时间就全线打通,这在中国筑路史上是个创举,在世界公路史上也是罕见的。
慕生忠将军被誉为“青藏公路之父”,他和第一代建设者们用鲜血和汗水,赋予了青藏公路第一次生命。其后几十年来,迫于地质灾害以及运输需求,针对性的改造工程从未间断过,历经7次改造和改建后,青藏公路越来越生机勃勃。
1956年,路基宽从6米扩到10米,全线铺上了简易沙石路面,还镶上了路边,所经过的河流和沟渠都修上桥或涵洞,行车速度达到了每小时60公里。1974年到1985年全面改建时,2万余名军民用12年时间改建格尔木到拉萨段,共1155公里,耗资8亿多元,把青藏公路建成了一条“世界上平均海拔最高、里程最长的二级沥青路”。从青海格尔木到西藏拉萨,只需40多个小时。
在G6高速公路茶卡到格尔木段施工现场,项目经理李政指着热火朝天的修路工地骄傲地说:“我们中交集团二公局三公司就是因青藏公路而生,当年老一辈参与修建了青藏公路,2015年我们要把高速公路修到格尔木,今后还要修到拉萨去。”
他们正在赋予60岁的青藏公路第三次生命。从建成通车时的沙石路,到历次改建后的沥青路,再到正在建设中的高速公路,在新中国三代公路人60年未曾间断的精心呵护下,青藏公路历经3次新生,将再次迸发出青春的活力。
60年来,在建设和养护公路的过程中,无数筑路人和养路人形成和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顽强拼搏、甘当路石,军民一家、民族团结的“两路”精神,这正是青藏公路的灵魂。随着青藏公路的一次次新生,“两路”精神得以代代相传、发扬光大,青藏公路的灵魂也在不断升华。
如今,西藏交通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拉萨为中心,青藏铁路、5个机场以及20条国省道干线公路、74条专用公路和众多农村公路,让“进藏难”成为历史,“出行难”也得以缓解,“两路”精神将永远在雪域高原的条条大道上迎风飘扬。
无上的荣耀
翻过海拔4768米的昆仑山口,车子进入了一望无际的可可西里无人区,青藏公路的容貌也开始变化多端。在有的路段,一边会出现一排排旗杆一样整齐排列的管子,这些管子有时又会出现在公路的两边,有的甚至会绵延几公里;在有的路段下面又会布满片块石和一个个通风管;而在有的路段路基两旁又会比其他地方宽出好几米。过往行人大多对此不解。
中交第一公路勘察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寒区环境与工程中心主任陈建兵揭开了谜底。他告诉记者,青藏公路全线有550多公里的多年冻土路段,最厚的地方有184米,最薄的3米多。穿越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和唐古拉山口多年高原冻土地段的179公里,海拔均高于4500米,最高处海拔为5210多米。其间多年冻土地带密集,严重高寒缺氧,生态环境脆弱,3大难题特殊性和复杂性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经过40多年来几代人的前仆后继,我国已经基本掌握了高原冻土的灾害防治技术,在青藏公路进行了大规模的应用。旗杆一样的,实际上是给冻土调节温度的热棒,冬季让冻土更结实,夏季避免冻土融化。
片块石加通风管路基是另一项冻土治理技术,不仅可以降低路基基底的温度,减少冻土路基的热融沉陷,还可以给两侧的路基积水提供过水的通道,减少冻土路基的冻胀和路侧冰冲上路基,避免路基明显变形沉陷,对消除路面波浪作用明显。
指着唐古拉山口不远处一处明显宽于别处的路基,陈建兵说:“这是正在试验的宽幅路基,目的是改善冻土的呼吸条件。这也是我们为未来青藏高速公路建设进行的一种探索,随着冻土防治技术的日益成熟,青藏高速公路的建成也就指日可待了。”
对于青藏公路来说,冻土仅仅只有550多公里,全线4000多米的平均海拔才是筑路人和养路人最大的挑战。在医学上,海拔5000米被称为“障碍临界高度”,空气稀薄、严重缺氧、冬季严寒使机体不能完全代偿。无数的养路人却长年默默地坚守在青藏高原,坚守在青藏公路旁。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筑进公路,又把自己的下一代甚至孙辈领进公路。他们就像盛开在高原的格桑花,顽强、执著,不起眼,却更加值得敬佩。
在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58名养路人不但要长年坚守在这里,还要进行繁重的养护工作,甚至还要为过往司乘人员、骑行族和“驴友”提供免费紧急救助。这里平均海拔5200米,最低气温零下40℃以下,一年中有120天以上刮8级大风,被称为“生命禁区”。坚守在这里的养路人属于青藏公路第109养护工区,即原来的109道班,也就是举世闻名的“天下第一道班”。
工区长巴布已经在这里干了近30个年头,在他眼里,路是有生命的。“青藏公路是西藏的生命线,我们世世代代都要保护好它。”在他之前,他的父亲已经养护了青藏公路30年。“献了青春献子孙”,公路上传诵的口号,在这里实实在在。这里的道班工人大多是二代或三代养路工。
由于长期严重缺氧,道班工人中的很多人30多岁就开始须发脱落。“去年的体检结果显示,我们工人一半多都有心脏病或血液病。”巴布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但这背后的数字却显得有些沉重。据粗略统计,这里养路工的平均寿命不到60岁。他们的父辈们大多数都有严重的脑血栓、脑梗、心梗等疾病,体检的时候,血液经常会黏稠到抽不出来。
心连心奔小康
拉萨河畔,青藏、川藏公路纪念碑高高耸立,但上面没有筑路人和养路人的名字,近2000公里的青藏公路上也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仿佛高原的风吹过,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但西藏人民记得他们,记得他们赋予了生命的青藏公路。青藏公路也成为军民一家、民族团结的纽带。
老一代养路人说,青藏公路有多长,我们与藏民的友谊就有多长;新一代养路人说,青藏公路上的里程碑再多,也是有数字的,可我们和藏民共建文明公路的故事有多少,却谁也说不清。
西藏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西藏和平解放后,青藏公路和川藏公路的建成通车,再一次给西藏带去了民族团结和经济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
西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洛桑江村表示,川藏和青藏公路像两条飘落人间的洁白哈达,把西藏与祖国大家庭紧紧连在一起。一批批物资由此运到西藏,极大缓解了西藏物资紧缺的状况,极大地推动了西藏的建设发展,丰富了西藏各族人民的生活。一批批志士仁人由此赴藏,带来了先进的思想观念和科学技术,有力地促进了西藏与祖国内地政治、经济、文化上的交流合作。
与川藏公路相比,青藏公路距离更短、路况更好,长年可以通行,一度承担着西藏80%以上进藏物资和90%以上出藏物资运输任务,因此青藏公路也成为西藏名副其实的生命线,在西藏的现代化建设中有着无穷的魅力。
成立于1956年的西藏当雄兵站是青藏公路上军用运输车必经的休整之处,见证了青藏公路的辉煌。指导员李建国说:“全军共有1500多辆车用于青藏公路物资运输,平均每辆车每年要运送7趟物资,全年要运输1万多辆次,支援西藏的重点物资、大型设备、军用物资大多是从青藏公路运到拉萨的。”
不仅如此,依托青藏公路,举世瞩目的青藏铁路得以跨越世界屋脊,高压输电通道也把光明送上了青藏高原,通信光缆更把西藏和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青藏公路已经成为西藏各族人民奔向小康的富裕之路、文明之路、康庄之路。
5天的时间,近2000公里的青藏公路之旅,让记者心潮澎湃。站在大昭寺前,悠扬的钟声让我们感受到了时空的转换,千年前的唐蕃古道已经变成了一条生机勃发的天路。它的一端在拉萨,一端在北京。(记者 薛志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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