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懷念也是一種享受（2）
小平離世之后的每年2月19日，我都要准時到卓琳家中，全家老少也都會准時在此聚會。這一天是鄧小平的祭日。來的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大家同小平家人一起，捧著一把把的鮮花花瓣撒向天空。花瓣慢慢落下，大家在心中默默地祈禱。有時候，卓琳同志還一邊撒花瓣一邊說：老爺子，我們想你啊，在為你撒花呢！
然后，我會來到老首長曾經的辦公室、臥室駐足觀看，摸摸這裡，瞧瞧那裡。每年的這一天，大家都如此，至今不變。
2009年2月19日這一天，瑞雪飄飄洒洒。我同大家撒完了花瓣，心情仍似這陰沉的天，回到家，我寫了一首《瑞雪無聲》的小詩，寄托自己的哀思。
春雪無聲入京城
綠竹翠柏映其中
年年今朝花飛濺
玫瑰瓣瓣系深情
鮮花伴著雪花飄
相隨相依情更濃
瑞雪何須今朝落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周后的2月25日，《北京晚報》刊登了這首小詩。
8月22日，是鄧小平誕辰日，我也是一早就來到卓琳住處看望老人。即使什麼也不多說，隻要一看見老人安詳地坐在那裡，我的心裡就很踏實。
后來，卓琳老人走了。這對我來說，雖不像先前小平離世時那樣魂不守舍，但是內心再一次空蕩蕩的。因為，像父母一樣相處了幾十年的兩位老人都走了，在這個世界上，從此再也找尋不到那種家的歸屬感。這時我才體會到：有老人在的感覺真好。
兩位老人先后走了。雖然再也見不到他們，但是從此以后，兩位老人那鮮活而親切的身影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進入晚年，我的休閑娛樂活動很豐富，打橋牌、游泳、釣魚、寫詩歌、練書法等等。其中經常要做的，或者說最喜愛的活動就是打橋牌和游泳。也許正應了那句俗話：跟著什麼人就學什麼。我的這兩個愛好和老首長鄧小平的業余愛好一樣。
鄧小平曾經說過：我最好的休息方式就是打橋牌。這種體會我現在也有，打橋牌讓人很愜意。
除了橋牌本身的誘惑以外，還有一種恍恍惚惚的懷舊之感，一種不可名狀而又十分美好的思念之情在引導著我。隻要我一坐到牌桌上，舊日的感覺驀然而至。那是一種坐在首長身邊的溫馨愜
意和自在踏實。鄧小平走了十幾年，我的思念從一開始的不能自拔，逐漸地變成了一種享受，這種在思念中產生的享受又總是充滿在過往的件件經歷中。所以，我愛打橋牌的原因，除了橋牌本身的魅力之外，牌桌上的美好回憶也讓我陶醉其中。
如今，我仍酷愛打橋牌。家中的櫃子上，擺滿了橋牌獎杯，加上櫃子裡面收藏的，足有近百個。這些獎杯基本上是退休以后收獲的。把它擺在眼前，別人看了像是在炫耀，而那種寬慰之感隻有我自己知道。一有空，我就像是在欣賞藝術品那樣一個個地看著。其實，那些獎杯的質地大部分是塑料或聚酯的。但是，一看到這些獎杯，我就會自然而然地回憶起跟著首長打牌的情景。那情景是美好的，回憶起來就像是在享受。
和朋友們一聊起橋牌的話題，我就會自豪地說起那段老話：“1961年，首長打牌的時候我就站在他的后面看，時間長了，首長看我挺認真的，就對我說，‘你搬個凳子坐下看嘛！’於是，我從此就心安理得地坐到首長后面看他打牌。過了一段時間，如果遇到有的牌手來晚了，我就上桌臨時代替一下。首長鼓勵我說，‘可以挂彩帶了。’”
游泳也是我的酷愛，就像老首長鄧小平愛游泳一樣。我雖然出生在東北，但是從小就會游泳。而對游泳的興趣則是由於跟著鄧小平在大海裡游的次數多了，就自然而然地喜歡上了。說實話，我的游泳姿勢並不標准也不美，但是在水裡的各種搏擊技巧很嫻熟。那些年，隻要鄧小平在海裡游泳，就會有我的身影。而且，我永遠是離首長最近的一個。
鄧小平最愛在大海裡游泳，我也是這樣。在北京隻能去游泳池。到外地，隻要有機會，我就要到海裡去游。所不同的，就是前邊再也沒有了首長，但是多年形成的體力和警覺意識，讓我在水中無所顧忌，直到八十歲了，一些年青人還不及
我。
有一年冬天，我來到了海南。從冰天雪地的北方來到烈日炎炎的三亞，一到住地就准備下海。部隊工作人員勸我不要急於下水。我說：“過去，每年夏天老首長在北戴河時，氣溫比這裡低很多，我跟著他老人家照樣要游啊！我是老水手了。”
那天我固執地下海了，一口氣游了五六百米遠。這時聽到岸上有人在追著喊，我隻好往回游。等到上了岸，大夫馬上過來對我說：“您都快八十歲的人了，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本來已經很累了，再說身體也要有個氣候適應過程呀！”
我說：“老首長快九十歲了還游呢，我才八十，還年輕呢！”
我喜歡的這兩樣活動都是老首長給帶出來的。我一打橋牌和游泳，就會想起鄧小平，總覺得是在老首長鄧小平的身邊。這種念想，讓我心裡很舒服，很有精氣神，很享受，恐怕終生忘卻不了了。
其實，我也曾想擴展一下自己的興趣愛好，廣泛接觸一下社會。
對於我來說，除此之外，茶余飯后我常常有一種特別的精神享受，也是一種最為珍貴的享受，就是懷念自己跟隨鄧小平幾十年的過往。平日裡，不管是愜意不愜意、高興不高興，眼前總會出現一幅幅畫面、一個個場景，那都是埋藏在我心底的彌足珍貴而又清晰的印象。每當此時，就像陣陣微風輕柔拂面，就像縷縷花香沁人心脾，讓我向往而寬慰。我真正體味到：懷念也是一種享受，隻不過這種獨特的懷念之享，非我莫屬。
后記
2014年是鄧小平同志誕辰110周年，也是他
老人家於1997年2月19日離開我們以后的第17個年頭。謹以此書告慰我的老首長，並表達我對他的無限熱愛與敬仰之情。
本書共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使命”，記述自己一生的主要經歷﹔第二部分是重點，通過我的親身經歷，見証鄧小平在大到政治事件、小到生活細節的一些情景﹔第三部分是“懷念”，講述我在首長離開我們以后的心路歷程和生活軌跡。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展示鄧小平的偉大與平凡，真實地記錄歷史。
在內容的記敘中，比較注重歷史背景和大的政治環境的交代。其目的在於方便廣大讀者，特別是年輕讀者的閱讀。
由於年事已高，對不少事情的記憶已經不清晰、不完整了。為了保証質量、寧缺毋濫，這些點滴記敘隻能作為鄧小平偉人風范的補充，遠遠不足以全面展示鄧小平的豐功偉績和高尚品德。為此，也向對我期望過高的朋友和讀者們表示歉意。
本書的撰寫和出版是在中央文獻研究室幫助與指導下完成的。冷溶同志關心本書的撰寫和出版，此前曾多次鼓勵我寫一些有關小平同志的回憶文字﹔龍平平、吳少京、武市紅等同志對本書精心編輯、嚴格把關，做了大量工作，在此一並表示衷心感謝。
同時，也要對於新茹同志表達我的感激之情。為了盡早實現我的夙願，她用了大量時間，認真撰寫內容與查找資料，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在此對她表示誠摯的謝意。
盡管反復審核、校對，本書仍難免有不足或錯誤之處，誠望讀者批評指正。
張寶忠
2014年8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