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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鄧小平★“文革”歲月

第6章打倒劉、鄧、陶

鄧榕

2016年03月25日07:10    來源:廣安日報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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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已經進行了一年多的時間,毛澤東在發起運動,推動運動發展,支持“左”派造反,批判和消除一切阻礙運動發展的“反動”勢力,建立新生的“革命”政權等諸多方面,都已取得了超出他預計的成績和結果。如果這些,就是發動這場“革命”運動的目的的話,他應該感到滿意了。他的目標,不就是要保証中國不變成修正主義,要保持永遠革命的精神,要用革命的手段來確保革命路線的進行,並用革命的手段進行組織、人事乃至政權上的更替和換代嗎?

但是,正像毛澤東自己常說的那樣,事物往往總是走向自己的反面。運動發動起來,不斷地加速,而且行進得越來越快,就像一列全力向前的重載列車,其來勢之猛,慣性之大,任何力量均已不能阻擋。就連毛澤東,這個運動的發起者,也已不可能控制其節奏和走向。更何況,這是一場由錯誤的思想、錯誤的估計所引發的錯誤的運動。由其錯誤的性質所注定,它將隻能在一條畸形扭曲的道路上艱難行進。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對於劉、鄧的批判,毛澤東曾想不同於彭、羅、陸、楊。但林彪和中央文革一班人馬對此卻不滿足。他們認為,必須進行聲勢浩大的批斗,以群眾運動的巨大聲勢,造成徹底打倒的不可挽回之勢,以敦促毛澤東快下決心。他們加緊部署正式批斗劉、鄧的步驟。

7月15日,中央辦公廳向中央文革報送一份關於批斗劉少奇的請示。中央文革小組組長陳伯達用筆將“少奇”二字勾掉,在后面加上“鄧、陶夫婦”。

7月18日,江青、康生、陳伯達等策劃組織召開了“批斗劉少奇”大會,對劉進行批斗、抄家並從此剝奪了劉少奇的人身自由。

劉少奇被抄家后,我們家的老公務員吳洪俊偷偷把母親叫到屋后走道說,今天抄了劉家了,拉了一車東西走,聽說明天要抄你們了,趕快收收東西吧!

7月19日,中南海的造反派把父母親兩人叫到旁邊的懷仁堂,說有事情要問。父母親被帶走后,造反派來到家中,開始抄家。

他們首先到父親的辦公室、會客室,然后到父母親住的房間,翻來翻去,卻什麼也沒有搜查出來。父親辦公的習慣是,開會不做記錄,平時不寫筆記,發言講話不寫講稿,最多一個紙條記幾個數字,但凡落筆都在文件上。處理文件都是當日事當日畢,看完批完就讓秘書拿走,辦公室內不留文件。他的辦公室內確實干淨簡單,除了書籍以外,幾乎什麼也沒有。造反派搜了半天,一點“稻草”都沒撈著,便氣鼓鼓地說:“一點筆記都沒有,這個總書記,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造反派們不甘心無功而返,就轉到我們孩子們住的房間,一間一間仔細搜過,結果也是一無所獲。那天飛飛在家,造反派問他在干什麼,他說在看《西游記》,其實在他的口袋裡裝著父親平時打橋牌用的扑克牌。幸好造反派沒有搜身,不然就會找到這唯一的罪証:鄧小平的扑克牌——記得我們在看大字報時,造反派給父親列的一大“罪名”就是“愛打橋牌、愛玩”。抄了半天的家,什麼也沒搜出來,造反派就責令我們交出家裡的存款存折。他們原以為我們家多麼富有,萬萬沒有想到,因為我們家人口多、負擔重,所以非但沒有一分錢的存款,反倒還欠著公家二百元錢。他們本想借抄家大肆宣傳鄧小平的腐化生活,結果卻大失所望而去。

現在的人可能不理解,當時那種抄家能給人帶來多麼大的心理恐慌。一個人本來沒事,或因一次抄家,給造反派找到“罪証”,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對於已經在“文革”中司空見慣的抄家行動,我們雖未參加過,也未親眼看見過,但卻早就耳熟能詳。在劉家被抄以后,我們也不得不做好准備,把家裡徹底檢查一遍。在那個非常時刻,人們內心的恐慌是無邊無際的,有事的、沒事的都要一查再查,防備不測。

我們家本來十分簡朴,沒有什麼奢侈用品,隻有母親去蘇聯時蘇聯人送的幾瓶香水。記得兩個姐姐和我,在廁所裡,把那幾瓶從未拆封的香水打開,一股腦地倒進洗臉盆中,邊倒邊開開龍頭用水沖。也不知道起了什麼化學反應,香水和水一摻和,便咕嘟嘟地冒起陣陣白泡。現在想來實在可笑,而且十分愚蠢——我們倒掉了香水,卻沒有丟掉香水瓶子。如果造反派真搜到了並做起文章,有香水沒用還好,有香水還全用光了,那豈不真正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啦?幸虧抄家時造反派忽略了那幾個無辜的香水瓶子。這是事后想起來的一樁可笑而又可嘆之事。真正可惜的,是我們把一些可能被造反派當做罪証的照片都給燒了,其中有我們家和彭真、羅瑞卿、楊尚昆等家的合影,還有媽媽年輕時在北京大學上學期間的生活照片。這些照片,都被我們付之一炬,再也無法找回了。 (未完待續)

(責編:樂意、秦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