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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將軍的艱難“筑路”路 (2)

何立波(北京)
2007年03月02日08:26   來源: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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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生忠之墓”與艱難的筑路之路

  格爾木是青藏公路的起點。1954年5月11日,慕生忠帶領19名干部、1200多名民工組成的筑路大軍來到格爾木河畔的這片荒原上,開始了艱難的筑路進程。筑路大軍分為6隊,每人配備一把鐵鍬、一把十字鎬,從格爾木向世界屋脊進發了。慕生忠后來把修筑青藏公路的戰略指導思想總結為4個字:“一氣呵成”。慕生忠要求,具體實施必須以軍事指揮和軍事行動為保証。他將全線分為幾個大段,大段又劃成小段,各隊按指定地段在指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不久,筑路大軍在距格爾木73公裡處的那神河畔停住了。峽谷很深,谷底水流湍急,浪濤洶涌,令人不寒而栗。然而這裡是進藏的咽喉,必須架橋。3天之后,依靠幾根粗圓木,青藏公路上架起了第一座橋梁。10輛滿載著面粉的大卡車停在橋頭准備試車。筑路隊裡唯一的工程師鄧郁清擔心出事,坐進了第一輛車的駕駛室。不料慕生忠把鄧郁清從駕駛室裡拉了下來,自己跳到了車上,對他說:“這橋是你造的,你不指揮誰指揮?你給我過去,站那頭指揮。”10輛大卡車終於順利通過橋梁。鄧郁清對慕生忠說:“政委,您的心意我理解,可您是一軍主帥,您親自試車太危險了。”慕生忠則說:“你是咱們唯一的工程師,萬一你有個閃失,再沒有第二人了……”慕生忠給這座橋取名為“天涯橋”。1956年陳毅進藏時路過這裡,將“天涯橋”更名為“昆侖橋”。

  鄧郁清曾這樣評價慕生忠:“慕生忠不懂修路,但善於集中大家正確的意見,一下子就能抓住問題的實質和關鍵。”慕生忠后來回憶說:“那時修路,不分軍民,不分職務,都得干活。十八磅鐵錘,每人一次掄80下,我也不例外。修橋時,干部和民工一起跳進水裡打橋樁。見面握手,誰的手上沒有老繭和血泡就不是好干部。”

  慕生忠指揮大家邊修路邊通車,以英雄的氣勢、戰士的豪情,征服了昆侖天險。在公路修進昆侖山的時候,慕生忠登上山口,望著閃爍銀光的群山,對身邊的同志說:“假如我死在青藏線上,就把我埋在這裡!”當時,身邊的同志聽了都很吃驚。他們還不了解慕生忠的心情。慕生忠早就說過:“人生都免不了一死,但人生的死大致有三種,無非是老死、病死、戰死。我不願意躺在床上慢慢老死、病死,而願意死在戰斗的崗位上。”在戰爭年代,慕生忠浴血奮戰,九死一生,身上共計有22處傷口。為此,慕生忠在一個鐵鎬上刻上了“慕生忠之墓”五個字。慕生忠想著,死也要死在青藏線上。

  1954年7月30日,公路修到了可可西裡。僅用了79天,筑路大軍就修通了300公裡公路。這一勝利使慕生忠和筑路勇士倍受鼓舞。在可可西裡山上,慕生忠發出了電報:“彭總並轉中央,我們的汽車已經開上了可可西裡,我們正在乘勝前進。”接著,慕生忠趕往北京,申請經費。彭德懷聽了慕生忠的匯報,表彰了他們已取得的喜人成績。彭德懷接著說:“這次不用給總理打報告了,都從軍費裡給你解決。說吧,需要多少錢?”慕生忠這次要200萬元、100輛卡車、1000名工兵。彭德懷很痛快:“好,都給你!你隻管往前修,要什麼來找我!”

  1954年8月中旬,筑路大軍翻越了風火山,向沱沱河延伸。有一次,沱沱河裡修的過水路面被洪水沖毀了。慕生忠第一個跳到河中搬石砌路。河水冰冷刺骨,在水裡站一會兒,兩腿就麻木了。工人們一再催促他:“政委,你快上去吧!我們來干!”不管別人怎麼說,慕生忠始終站在河水最深最急的地方,整整在雪水中干了10個小時。路修好了,汽車又繼續前進了。慕生忠的雙腳卻腫得穿不進鞋了。大家心痛地說:“政委今天可受苦了!”慕生忠微笑著說:“我受點苦,可是價值大。今天200人干了500人的活。數學上1+1=2,哲學上1+1就可能等於3、等於4,甚至更多。在最困難的時刻領導者站在前頭,一個人就能頂幾個人用。這就是生活中的辯証法!”

  10月間,筑路隊伍開上了唐古拉山。唐古拉山上空氣含氧量隻有海平面的一半,不要說是掄大錘修路,就是站著說話都非常吃力。大軍在唐古拉山上整整鏖戰了40天,這段路終於被打通了。慕生忠和他的勇士們穿越了唐古拉,在海拔5300米的冰峰雪嶺修筑公路30公裡。汽車轟鳴著翻過唐古拉山口。大家望著汽車從跟前駛過,一個個眼窩都潮濕了。慕生忠更是抑制不住感情,當即給中央發了一份電報:“我們已經戰勝了唐古拉!我們在海拔5700公尺以上修筑公路30公裡(按:當時測量唐古拉山口高度是5700米),這可能是現在世界上最高的一段公路……”

  在修筑青藏公路過程中,慕生忠不斷給無名的地方取名。其中,風火山、不凍泉、可可西裡、開心嶺以及長江源頭沱沱河等的得名,都源於他的“杰作”。由於慕生忠的普通話講得不標准,譯電員將地名譯走了樣。比如可可西裡,慕生忠取的是“霍霍西裡”,譯電員譯成了“可可西裡”﹔沱沱河因為沙多,人下到河裡,沙子立刻就把腳面埋住了,像個鞋套,慕生忠便將此河取名為“套套河”,而譯電員卻譯成了“沱沱河”。一次,一名修路工因為想家掉眼淚。慕生忠問:你家在哪?修路工說:在雁石坪。慕生忠呵呵一笑說:這裡就叫雁石坪,這裡就是你的家鄉啊!快到拉薩的地方有座陶兒久山,山下有一片曠野,名叫韓灘。這是慕生忠為修筑青藏公路累病而早逝的寧夏穆斯林駝工小韓而命名的地方。慕生忠率領數百名筑路員工為小韓舉行了葬禮。堅強的慕生忠落淚了:“好兄弟,你走得太早!最苦難的日子都過來了,拉薩就在眼前了,我本想到拉薩給你親手戴上大紅花,可連這一天你也沒等到……這地方就叫韓灘吧。”

  1954年11月11日,青藏公路修到了藏北重鎮黑河(那曲)。12月15日,2000多名筑路英雄,100台大卡車,跨越當雄草原,穿過羊八井石峽,直抵青藏公路終點拉薩。格爾木至拉薩1200公裡,僅用了7個月零4天的時間全線打通,這在中國筑路史上是個創舉,在世界公路史上也是罕見的。也就在這裡,慕生忠領導的北線工程──敦(煌)格(爾木)公路,也同時打通。

  1954年12月25日,在拉薩,青藏公路和康藏公路同時舉行了通車典禮。藏族同胞傾城出動,他們望著數百輛披紅戴花的汽車,高興得熱淚揮洒,人們盛贊這兩條公路是“金色的飄帶”、“幸福的金橋”、“五彩放光的路”。在川藏公路、青藏公路、滇藏公路及新藏公路這4條公路中,唯獨慕生忠修的青藏公路耗資最少。青藏公路帶給慕生忠的是成功與艱辛,而他帶給青藏人民的則是不朽的財富。

  望著通車典禮會場上懸挂的毛主席題寫的錦旗:“慶賀康藏、青藏兩公路通車,鞏固各族人民的團結,建設祖國!”慕生忠心中充滿了無限豪情。如今,青藏公路修成已逾50年,這條被稱為是“天路”、“世界屋脊上的蘇伊士運河”、西藏“生命線”的公路,不僅擔負著進藏85%、出藏90%的物資運輸量,而且改革開放以后的輸油管線、藏北電網、通訊電纜,以及青藏鐵路都是以青藏公路為依托建成的。

  一個人與一座城市:慕生忠與格爾木

  格爾木是國家“AAAA級風景旅游區”,也是青藏高原頂級旅游帶的樞紐城市,以擁有中國最大的鹽湖察爾汗鹽湖而被譽為“中國鹽湖城”。格爾木位於柴達木盆地的茫茫戈壁深處,它是一個古老的名字,在蒙古語中的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也許在柴達木幾千年的人類活動史中,格爾木曾經水量豐沛,牧草肥美,游牧民族便逐水草而來到了這裡,於是在蒙古族牧民的口耳相傳之下,格爾木這個名稱模模糊糊地標注在了地圖上。但格爾木作為一座城市出現在中國的版圖上,卻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的事,要追溯到青藏公路的筑路人慕生忠。沒有青藏公路,就沒有現代城市格爾木。

  早在1953年,西北局的運輸總隊進藏運糧時,駝工們就發現在青海香日德以西300公裡之處,有個叫噶爾穆的地方,從那裡進昆侖山路比較好走,沒有多少沼澤盆地。在1954年春天以前,噶爾穆隻不過是地圖上一個名稱而已,並無居民在這裡生息繁衍。噶爾穆就是后來成為筑路大本營和青藏公路南線起點的格爾木。

  1953年10月,西藏運輸總隊決定在格爾木建立進藏運轉站。根據駱工們提供的信息,慕生忠派出了幾個得力的年輕人拉著幾頭駱駝,去噶爾穆建立轉運站。幾個年輕人沿著柴達木盆地向西走去,等到地勢開闊平坦起來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在茫茫的戈壁灘上扎下了6頂帳篷。為了抵抗野狼的襲擊,年輕人們又到十幾公裡外運回了沙柳,繞著帳篷壘起兩米多高的圍牆,他們給自己的城堡起了個名字──“柴禾城”。這便是格爾木最初的建筑。他們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代格爾木人。慕生忠后來回憶說:“有同志問我,格爾木到底在哪裡。我回答說,格爾木就在你的腳下。我們的帳篷扎在哪裡,哪兒就是格爾木。於是,六頂帳篷,就成了格爾木市的開端。”

  1954年春,慕生忠帶領著千余人的筑路大軍來到格爾木河畔的這片荒原上。當時格爾木空曠的原野上沒有一棵樹,有的只是枯枝和大漠戈壁。向南望去,昆侖山巔白雪皚皚﹔向北看,沙丘一座連一座,恰似一片破敗的墓葬群。

  慕生忠的筑路大軍來到后,柴禾城的周圍一夜之間出現了近百個帳篷,昔日荒無人煙的格爾木日漸熱鬧起來。在格爾木扎下大本營后,慕生忠領導筑路勇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西寧運來幾車柳樹枝,在格爾木河兩岸到處栽插。慕生忠回憶說:“我們在青藏公路工程管理局招待所的‘房’前‘屋’后遍插柳枝,並給它起名‘望柳庄’。有人不解,我回答說,眼下只是希望,將來就是一大勝景。”

  后來,筑路工人開赴高原后,果樹和蔬菜也在望柳庄裡出現了。班禪大師和陳毅元帥進出西藏路經格爾木,都品嘗過格爾木的蔬菜。這些新鮮蔬菜對高原上患壞血病的人有療效。

  1954年12月,青藏公路通車典禮結束后,慕生忠帶上他的大隊人馬回到大本營格爾木。慕生忠宣布:青藏公路已經修好,休假3個月。民工回家后不想來的,可以不來了。幾個月過去了,回老家探親的民工們又回到了格爾木。他們中間已有人帶著老婆孩子來了,要定居在格爾木了。慕生忠問他們,為什麼又回來了。這些民工的回答很朴素:“自己養的娃兒還是自己親,舍不得離開青藏公路和格爾木……”在慕生忠和他的勇士們的建設下,農場、磚瓦廠、修理廠、商店、醫院、學校、書店、郵局、銀行、秦腔劇團及劇院等在格爾木拔地而起。地窩子、土坯房、帳篷城連成了一片,幾個運輸隊及人民解放軍的幾個汽車團在這裡安了家,成天人來人往,車輪滾滾,到處一片熱氣騰騰。

  1955年1月,慕生忠去北京開會,抽空去看望彭德懷。彭德懷有些不相信:“你真把路修通了?”慕生忠笑著說:“我是坐車到拉薩的,又是跟車隊從拉薩回到蘭州的。”彭德懷高興地說:“好,就是要有這麼一股子勁,一股子拼命精神。”吃午飯時,彭德懷拿出一瓶泡著人參的白酒招待慕生忠:“這是我泡的好酒,給你補補身子。”他向慕生忠連斟三杯,風趣地說:“今天給筑路英雄敬三杯慶功酒。”慕生忠匯報了他在公路沿線開煤礦、辦林場、建磚瓦廠的事。他透露說:“我已在格爾木拆了帳篷,箍了幾孔二層樓式的磚窯。”彭德懷高興地說:“你把延安作風也帶到青藏高原了!有機會我要借你的窯洞住住,行嗎?”慕生忠當即邀請彭德懷到青藏公路去視察。彭德懷欣然應允了。

  1958年10月,國防部長彭德懷來格爾木視察。當飛機在格爾木察爾汗鹽湖機場降落后,彭德懷看到一輛輛汽車在萬丈鹽橋上奔馳后,不禁興奮地說:“這機場好氣派啊,這公路也非同一般喲!”筑路工人和官兵們聞訊后前來看望元帥,彭德懷揮手高聲對大家說:“同志們辛苦了,我向大伙表示慰問。人總要有一點精神,做一番事業的。你們在世界屋脊上修通了公路,在柴達木建起了新城,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希望同志們繼續奮斗,不斷進取。”翌日,在慕生忠的陪同下,彭德懷實地考察了青藏公路,並登上了昆侖山口。當他看到了千年戈壁灘上栽種了白楊,泛起一片片綠蔭,當年野獸出沒的荒原,蓋起了一排排整齊的房舍時,彭德懷高興地說:“感謝筑路英雄們為開辟青藏公路付出的辛勞,應該為你們寫一本書。”彭德懷這次視察離開格爾木后,還念念不忘高原建設,指示總政將當年軍事院校7000多畢業生分配到青藏高原參加建設。

  1955年,青藏公路管理局在格爾木成立。慕生忠被任命為青藏公路管理局局長、黨委書記,青海省委常委、柴達木工委常委和中國人民解放軍青藏公路運輸指揮部總指揮。慕生忠的老搭檔任啟明任副局長。1956年,慕生忠帶領大家打土坯燒青磚,在格爾木建起了一座小二層樓房,作為青藏公路管理局的辦公用房。小樓上下各有三四間,樓梯建在外面,青磚白灰牆,十分簡陋,但它卻是格爾木當時最早的一座樓房,被人們親切地稱為“將軍樓”。據說當年站在將軍樓的樓頂,格爾木全城便一覽無余。到了60年代初,由幾頂帳篷起家的格爾木,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初具規模的高原小城了,有人稱格爾木為“昆侖山下的明珠”,也有人稱它為“小上海”。如今,隨著青藏公路和青藏鐵路一期工程的相繼開通,格爾木成為了連接西藏與內地之間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也逐步發展成青藏高原上繼西寧、拉薩之后的第三大城市。這裡居住著25萬各族居民,鉀肥生產和煉油工業聞名全國。如今,將軍樓這座見証格爾木當代歷程的功勛樓,已經淹沒在了高聳林立的建筑物中了。將軍樓靜靜地坐落在一個不起眼的院落內,破損的玻璃,生鏽的門鎖,殘留的電線,縱橫的蜘蛛網……在將軍樓裡面,慕生忠的半身塑像靜靜肅立。將軍的神情似乎還沉浸在50多年前為開通青藏線,為建設格爾木浴血奮戰的情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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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蔣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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