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2月01日09:36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字母A处标示的是紧挨中越边境的金平县。
▲普红芬俯身同资助的两个小姑娘交谈。
生活在云南红河州金平县者米拉祜族乡中越边境苏鲁村的拉祜族,50多年前在解放军的帮助下,才结束原始社会。此后,政府为拉祜人修路、通电,给苏鲁村拉祜族每家每户都修了砖瓦新房。县里派干部教苏鲁村的村民过日子,可仍有个别人家不适应现代文明,还会不时重返深山老林生活。
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普红芬认定,最根本、最有效的帮助方式,就是让孩子们都去上学,不仅学文化,还能学习新的生活方式,回家后,就能影响整个家庭。
就这样,普红芬绞尽脑汁,吸引苏鲁村的孩子们去上学……
为了让苏鲁村的孩子们都来上学,普红芬挖空了心思。
苏鲁村是云南红河州金平县(即金平苗族瑶族傣族自治县)者米拉祜族乡的一个边境村,翻过村后的西隆山,就到了越南。从金平县城到苏鲁村,150公里路,开车要走5个多小时。其中近50公里的山路,直到2010年才开通。
按内地的标准,这路实际上只是个路基,碎石遍布、杂草丛生,即使坐在越野车上,也让人感到快把魂魄颠出来。一下雨,泥石流和滑坡也“如期而至”,路就不通了。
路不通,金平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普红芬很着急,她承诺奖励给村民们的电视机送不上去了。
为了鼓励苏鲁村村民送孩子们到距村子最近的上罗孟小学念书,普红芬想了个招儿:谁家把孩子送去上学,就给谁家送一台34吋的液晶彩电。
靠这样的激励手段让苏鲁村的村民把孩子送去上学,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苏鲁村的村民多为拉祜族。1957年,拉祜族在解放军的帮助下,才走出中越边境的原始森林。那时,他们还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居住在岩洞,用芭蕉叶裹体,食物靠游猎挖薯。
1998年,云南省启动实施旨在解决拉祜族温饱的“155”扶贫工程,为拉祜人修路、通电,让拉祜人有水喝、吃饱饭、有钱花、能上学。
为帮助拉祜人改善居住条件,金平县政府全资给苏鲁村拉祜族每家每户都修建了砖瓦结构的新房,通了水电,免费给他们使用。
可有些拉祜人对宽敞明亮的新房无动于衷,仍然挤在棚屋里,过他们习惯的刀耕火种的日子。记者在苏鲁村采访时还看到,好几户新房外的自来水管子始终开着,主人不知道水龙头要拧上,还以为那是山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看到一家拉祜族正在搭建猪圈,普红芬对记者说:“要养猪,说明已经学会畜牧了。三四年前我们来这里时,看到男人们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们就那么抱着孩子呆看着远方。你怎么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不理。真是愁死我们了!”
隔三岔五,县里就派干部下来,教苏鲁村的村民过日子。给他们发种子发肥料,从怎么种怎么养,怎么下山打工,到怎么洗澡怎么穿衣,都要手把手教。即便这样,仍有个别人家不适应现代文明,还会不时重返深山老林生活。
普红芬认定,最根本、最有效的帮助方式,就是让拉祜族的孩子们去上学。孩子们在学校里不仅学文化知识,更重要的是还能学习新的生活方式。这样孩子们回家后,就能影响整个家庭。
所以,这个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县长绞尽脑汁,吸引苏鲁村的孩子们去上学。
首先是修路,路通了孩子们才方便去上学。可路虽然修出个大概的模样来,还是每逢下雨就不通。前段时间,路上就有一座跨河的石桥垮塌了。好在现在不是雨季,水量不大,孩子们还能涉水过去。等到了雨季,桥塌了,肯定又有孩子要辍学。为修这座桥,普红芬已打了几次报告申请经费。
教育方面的工作,普红芬能做主,她决定先修校舍。
2014年3月,上罗孟小学的食堂和宿舍修好了,住得远的学生可以住校。她带着乡里干部去苏鲁村挨家挨户地劝,再加上送电视的激励措施,到2014年底,苏鲁村的适龄儿童已经都来上学了。
13岁的拉祜少年普黑然终于成了一名一年级小学生。上罗孟小学的王正元老师是哈尼族,他先用哈尼族语言向拉祜族的小朋友学习拉祜族的语言,再用学会的拉祜族语言教拉祜族小朋友说汉语。入学才半年的普黑然已经可以流利地对记者说:“是领导到村里叫我们来上学的。”
“最初到苏鲁村,孩子们看到我们就跑着躲开,拉住也不理我们。后来带东西给他们,他们就只是冲你笑。你给他们穿衣服,他们也配合,但不说话。现在不仅能听懂汉语,还能说了!”普红芬很欣慰。
金平县位于热带地区,但苏鲁村地处海拔3000多米的西隆山上,冬天也冷。上罗孟小学里的个别拉祜族小朋友因家庭贫困,冬天还穿着单衣拖鞋。学校里穿羽绒服的小女生们,基本都是普红芬她们这些县里女干部的资助对象。
操场上,普红芬俯身问自己资助的两个拉祜族小女孩:“还记不记得我啊?”小女孩怯怯地点头,低声说:“记得,是妈妈。”
普红芬有点不好意思。她离开上罗孟小学时,好多小朋友围着车子冲她敬少先队队礼,此起彼伏地喊:“领导再见!”
让苏鲁村的孩子们上学,只是普红芬分管工作的一个细枝末节。不光是教育,金平县的卫生、民政、民族、双拥等工作,都是这个副县长的分内之事。对于一个有苗、瑶、傣等9个民族混居的贫困边境县来说,哪一块工作都不能偏废,一路上,普红芬的手机电话就没断过,几乎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长期下乡工作,家里当然顾不上。父亲病重,普红芬只能忙完一天工作,晚上再回娘家尽孝。儿子上高三,马上要考大学了,普红芬说:“我不管他,交给他爸。”
嘴里说不惦记儿子,可一路上她却不时摸出手机翻看。手机里,有儿子发给他的微信短视频,录的是自己在操场上翻跟头的样子。很长时间,手机重复播放这段不到10秒的短视频,普红芬盯着手机发呆,看手机里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地后空翻,直到被一个来电打断——“顶青小学有个女生辍学了!劝也劝不回来,普副,怎么办?”
记者去金平县采访时,普红芬已下乡将近一个月,几乎天天走在那能把人颠得魂飞魄散的山路上,往返于乡村之间。
“也累,但是呼吸着山间的空气,心情就好起来!”她告诉记者,自己也曾有过“坐办公室”的工作机会,但她没接受,“在下面跑,更能做点什么。”
从者米乡返回县城的路上,经过勐拉乡。普红芬介绍,勐拉乡是金平县最富裕的乡镇之一,是四十多年前上海知青们用生命和鲜血垦荒出来的,他们这一代要守护好,才对得起当年那些年轻的生命。
“远方的朋友,欢迎您来勐拉/河中流淌的泉水,为您洗去烦恼忧愁/如今的勐拉,处处开鲜花/幢幢竹楼飞出欢歌,人人幸福快乐/叫声远方的朋友,请到勐拉走一走……”
和记者一同痴望着大片丰收的香蕉,普红芬突然唱起歌来。(记者 尹平平)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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