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心”公主

　　林晓（市文联）

　　几位老友听说我星期六从广州回连州，纷纷强烈要求加入“还乡”团。远的有湛江的苏虾仔，深圳的老胡头，近的有清远市区的老猫和地主。几台车风驰电掣，几家人浩浩荡荡在星期六下午驱车直奔西江镇的高山。

　　在西江的路上，返城的车已很多。斜榜村路口，许多小车正蜗行着彼此让道。车停在连绵不断、芦苇白花与野红果摇曳、松针四散的草丛边，我们疾步走向村里几处银杏树林。

　　“贵人出门，春夏召风雨，秋冬召阳光！”苏虾仔臭美得很，边哼边唱地说着。的确，阴风冷雨将近一个星期，压抑、郁闷的情绪，在这午后灿烂的阳光下，在落叶纷飞的草木丛中，终于有了很好的宣泄。众人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长长地吐纳着。迎着灿烂阳光的，还有每个人灿烂的表情和心情；迎着山风的，还有女人们飘逸的彩色衣袂和围巾，以及老胡头的女儿婧婧的一头如瀑的黑发——婧婧已是在读高中的学生。

　　在金光闪闪的银杏树下悠然而坐，闲聊、拍照，在青瓦红砖间逗弄几只毛茸茸的杂色小狗，摸摸老式的拖拉机头，拍拍残损的长木板凳，呆望着蹲在黄澄澄银杏落叶堆里晒太阳的老母鸡；一户农家门口堆放了不少紫心番薯，红红绿绿的辣椒、黄皮的小南瓜。一只母狗躺在门口，大门没关，电视里播放着老电影“刘三姐”，三姐正在和莫老爷斗着山歌……

　　“爸爸，我想买几只南瓜回深圳，蒸给嬷嬷吃。”“放十元钱在桌上吧，拿两三只……”我语音未落，一位身穿深蓝色棉袄、手提半竹篮山竽的老伯走进了屋子：“不用给，不用给，小孩子要，我送；大人要嘛？拿钱买。”半开玩笑的老伯放下竹篮，找来一个袋子利索地放入几只纤长的葫芦形的南瓜，然后，笑嘻嘻地把我们缓缓送出了门口。

　　日落，黄昏，暮云低合，寒气渐起，天一下子就暗了。村庄的灯光，也在沉沉低云的四周亮了起来，晶莹，透彻，暖暖的，好舒坦啊！“呵，家，是远方的人，为你点的一盏灯。”

　　“老李，今晚吃什么呀？”老猫和地主几乎同声齐问。“上车，去了就知道！”我答。

　　来到高山一家小饭店，红泥火炉黑木炭“嗞嗞”冒着蓝色的火焰，“走地鸡”斩块后入锅“打边炉”，浓香回溢。几杯酒下肚，男人们的话就多了起来，“还有更好吃的呢，别急！”话音刚落，店主红英端着一大盆青翠欲滴的菜心走进来，并用筷子夹入锅里。“用手！”老胡头可是吃惯了连州菜心，抓起一把一把菜心放进在火炉上冒着香气水气的鸡汤里。

　　“啊，对啦！以后没菜心吃怎么办？老李，记得经常快递给我们啊！”老胡头大声嚷嚷。

　　“苏虾仔的，我送；其他几位？先交钱，后快递！”我不客气地笑道。

　　“哎呀爸爸，不是说好了，到了连州，就带我到菜心基地照相，回去后为我制作台历挂历，送给亲戚朋友老师同学的么？网上看了，那些“菜心公主”很美呢，我，也要做一回‘菜心’公主！”婧婧撅起了小嘴。老胡头在深圳开了一家文化用品制作公司，制作台历挂历，是他的老本行。

　　“呵呵，呵呵，小事一桩！明天上午就去，拍照找李叔叔嘛。摄影年展还没结束呢，让李叔叔请几位连州摄影界的高手为你多拍几张吧！至于酬劳嘛？明天中午我请他们吃菜心！”老胡头瞪瞪眼，望着我。

　　“哈哈！李叔叔，敬你一杯！我饮茶，你饮酒！”婧婧顿时笑靥烂漫。

(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