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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塘村:“最后一 公里”的进退之道

2014年06月20日09:07    来源:南方日报

原标题:松塘村:“最后一 公里”的进退之道

  高度的本土文化自觉,政府与村民的良性互动,是松塘村能够成为古村保护典范的原因。

  3月底,全国各地100多名古村落文化研究专家、学者齐聚“中国历史文化名村”西樵松塘村,召开了为期两日的第四届中国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研讨会。

  在当前,城市对于村落的压力、农耕文明在现代化中的境地、文化遗存与商业利益等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形成不无冲突的格局,“城镇化进程中古村落岌岌可危的境遇”,让多位专

  ■释义

  古村、农村。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农村是行政体系与市场力量的“最后一公里”。面对本土文化的“最后一公里”,保护与开发之间的分寸应如何把握?南海西樵松塘村,提供了一个足以引发深思的初步答案。

  ■评论

  古村不是供城市赏玩的“花瓶”

  张素圈

  从西樵山沿着樵丹路,便来到了“中国历史文化名村”上金瓯松塘村。与多数城镇化痕迹显著的村庄相比,这个拥有800年历史的古老村落恍如世外桃源,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整个村落至今依古法布局,村心池塘连绵,数十座气势恢宏的祠堂、书舍一字排开,民居依山而建,文武圣庙驻守村中。

  而纵观全国,多数村落似乎都没有松塘那般幸运。在城市的扩张中,不仅失去了村落形态的生存空间,也失去了文化形态的生存场景。

  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中国那些远离城镇的古村落,陆续被有组织有计划地拆掉,建设成新城镇和高层小区。不论哪个城市,都是现代建筑,原有的个性和特点都消失了。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商业利益驱动下村民的自觉选择,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城市与乡村政府建设规划的协调性和前瞻性的匮乏。

  在3月底召开的第四届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研讨会上,华南理工大学教授储冬爱介绍了英国著名的“田园城市理论”,该理论认为城市需要规划、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关注生态环境、关注人类生存的自然状态,更关注社会状态。这一理论被认为是解决当时以“城市病”为代表的各种社会问题的“万能钥匙”,既能解决城市问题,又不牺牲农民利益。

  的确,“田园城市理论”翻开了城市规划的新篇章,也激发了后来城市发展的持续反思与深入探讨。如欧盟乡村建设“绿色边界”之说,即保护乡村原有的地貌如农田、草地、树林、河流等,并保留旧建筑,同时建立与城市一致的基础设施,以此让乡村成为城市开放融合的一部分。

  正如社会学者简·雅各布斯在1961年出版的大作《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所批判的那样,不能把好的城市规划看做是一系列静态的行为,从而勾销大都市复杂的、相互关联的、多方位的文化生活。此书之后,美国的城市规划开始由工程技术转向关注社会问题,人本主义在规划中逐渐张扬。因此,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绿色边界”除了青山绿水等地理标志外,更应该体现文化生态。城乡共享的原生民间文化,也是“绿色边界”的识别界限。

  作为城市景观的一部分,乡村社区的存在不能只是成为供城市赏玩的“花瓶”,民间文化更不能沦为满足猎奇需要的观赏性表演。最根本的,是要保留民间文化形态的生存场景,如扒龙舟的河涌、挂灯的社坛、祭拜的庙宇等。

  类似的大众节日及其所代表的乡土文化,能够充分发挥乡村街区的文化功能,满足城市人群共同的情感需要,将构成都市公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最本土、最原始的文化社区,在为都市输送新鲜血液的同时,融合于都市社区是自然与必然的结果。

  英国政治家罗斯金在《芝麻与百合》中写道:“美丽的花园和果园环绕着城墙,从城内任何地点出发,步行几分钟就能享受到清新的空气、如茵的绿草和一望无际的田野,这就是最终的目标。”

  是的,这也是我们的目标。

  两个800年古村的“幸运”与“不幸”

  松塘村是一个拥有800年历史的古村落,这里素有“南海衣冠推望族,西樵灵秀萃吾门”之美誉。自宋以来,先后孕育出20多位举人、进士,其中4人进入翰林院,松塘也被誉为南国“翰林村”,成为研究中国科举考试制度的活化石。

  走进村中,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导唐孝祥发现:村居环塘倚岗列建,百巷朝塘。村内功名石碑、宗祠家庙、书舍家塾、文武圣庙、名人故居鳞次栉比。“在佛山乃至岭南地区的丘陵地带,建筑肌理保存如此完整的村庄是十分少见的。”

  除了建筑景观,松塘丰富的历史人文景观也让华南理工大学教授储冬爱颇为心动:不论是宗祠广场前的功名旗杆石、村口的翰林石门、悬于建筑上的60对各式楹联,还是作为家族聚落景观集成的“松塘八景”,族中大量的历史传说、名人轶事,种种都印证着深厚的历史人文内涵。

  作为民俗文化专家,储冬爱曾对广东一些古村长期跟踪调研,她说,其中多数村庄,千百年延续的乡村景观及生产生活方式,正在城市工业化商业化的强势冲击下逐步走向趋同或消失。

  她举例说,位于广州市郊的一个古村,和西樵松塘村一样,是一个有着800多年历史的传统村落。但在城市中心东移的过程中,广深(九)铁路、广珠高速公路、广园路快速交通干道先后从村中通过,将村域分割为北、中、南三部分,失去了大部分土地的该村村民,成为城市的“村民”。以往每年农历五月初一,是该村龙船“招景”的日子,百余条前来“应景”的龙舟从村中溪道中鱼贯而入,直达北帝庙,酬谢神恩的场面蔚为壮观。但现在“好景不在”,村内与溪水相连的河段不足800米,只能供村中两条龙船王做游龙表演,其他探亲队伍只能止步于村边的河道旁。

  而同样生活在都市夹缝里的石牌村人,如今只能在最后一百多米的河涌里艰难挥桨,冼村扒龙舟活动虽然也年复一年,但因为河涌的消失,不得不移师村外的珠江上。

  “和这些村庄相比,松塘是幸运的。松塘周围一些村庄都因纺织工业拆迁建工厂,或将房屋出租给外来人口,松塘却能遗世独立,世代繁衍不息。”储冬爱说。

  传承“松塘式生活”

  在剧烈的都市文化变迁,以及珠三角几百年商业文明冲击下,周边的村庄丢掉了自己的本土文化肌理,然而松塘村缘何成为“幸运的那一个”?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杨小柳曾带领学生在松塘村进行了长期的田野调查。杨小柳说,松塘村带给他们强烈的学术兴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松塘村引人入胜的价值所在:高度的地方文化自觉,村庄生活场景的保留。

  松塘村民区子广介绍说,近年来,在港澳同胞的带动下,松塘村多方筹集资金200多万元成立“翰林文化基金”,对村内古建筑和珍贵文物进行修复,奖励考上大学的学生。村民们还自发制定并全体表决通过了《西樵镇松塘村村规民约》,要求村内的有证土地、祠堂、民居等项目的改造,均需保持古村岭南建筑风格。

  在松塘村的民间知识分子和父老的带动下,村民们对村庄的人物、历史、地理、建筑、传说等文化事项进行了全面收集和整理。不仅如此,村民们在高校学者的帮助下,还积极申请国家级、省级等各类历史文化名村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项目,并恢复“烧番塔”、“孔子诞”、“飘色”等各种民俗活动。

  另外,文化自觉的结果还包括将翰林古村的文化传统自然融入松塘村民

  的日常生活中。在松塘村,村民自觉地按照历代先贤的榜样行事为人,例如对祖先的敬重,对后辈教育无私投入、奖励,为村庄建设捐钱出力,对邻里关系和谐维系和追求等。

  翰林公区大典后人区奇贞老人,几十年来一直支持家乡建设,去年,她年届95岁高龄,还成立“区大典奖学基金”,每年奖励松塘学子。

  “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责任与义务。地方性的文化和传统已经内化为村民的一种独特的精神气质和传统。”杨小柳说。

  更让专家们为之兴奋的,是松塘村自身生活场景的保留和传承。

  当前,不少古村落旅游开发,走的模式大多是将原建筑保留,将原居民迁出,然后建各种旅游配套。而松塘村,村民依然生活其中。“松塘村仍然是属于松塘村民的村落。”多个专家认为,传承“松塘式生活”,比传承“松塘式建筑”更可贵。如今,“飘色巡游、孔子诞、关帝诞、中秋烧番塔,以及重大节庆日舞龙狮、唱大戏等一直流传了下来,“这是松塘村更大的价值所在。”

(来源: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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