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6月16日14:19 來源:法治日報
2021年10月21日,雲南省臨滄市滄源佤族自治縣人民法院執行局局長鮑衛忠突發疾病,倒在辦公桌旁。同年10月23日,因醫治無效,年僅45歲的他離開了人世。后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共雲南省委分別追授鮑衛忠同志“全國模范法官”和“雲南省優秀共產黨員”榮譽稱號。
6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舉辦全國模范法官鮑衛忠同志先進事跡報告會。會上,報告團成員以朴實的語言,追憶鮑衛忠同志鐫刻著忠誠與奮斗的24年法官生涯。他走遍佤山村村寨寨,每一次辦案、每一次幫扶、每一次回訪,都蘊含著司法為民的熱忱。
便利貼裡藏著局長辦案“密碼”
滄源地處祖國西南邊陲,與緬甸接壤,是全國最大的佤族聚居縣。
“我們辦理的不僅是案件,更是邊疆的穩定、民族的團結。”這是鮑衛忠—— 一位有著15年黨齡的佤族共產黨員常挂在嘴邊的話。
在滄源縣法院院長呂丹印象裡,鮑衛忠踏實可信:“我們初次見面時,他的工作匯報數據翔實、條理清晰,執行指標了如指掌,案件進展、民俗風情說得明明白白。”
法院執行不是審判之后的照方抓藥,而是對糾紛案件的終極處理,是對社會矛盾的最深層治理。據同事們回憶,鮑衛忠在執行崗位上的9年,把一次次村村寨寨裡的執行,變成一堂堂鮮活生動的法治課,被群眾稱為“佤山百姓的貼心人、心連心的好兄弟”。
這是怎麼做到的?臨滄市中級人民法院干警李昱曾經向鮑衛忠請教,得到的答案是:走著、聽著、看著、寫著。
“這算什麼訣竅啊?我不甘心,平常也留心了起來,努力尋找著這個邊疆老執行的辦案‘密碼’。”李昱說。
在鮑衛忠辦公室文件櫃上,貼著密密麻麻的便利貼,有的寫著案件當事人的電話號碼,有的記著案款金額,還有一些旁人看不懂的符號標記。
熟悉的畫面再次浮現在李昱的眼前:一個滿頭大汗、皮膚黝黑、腳上還沾著泥巴的佤族漢子,埋頭在堆滿卷宗的桌子上記錄著。
“這是鮑局長每次下鄉辦案回來的固定動作,不管多晚、多累,也要把這事兒先做完、把該打的電話打完,有訴即接、有信必復,讓當事人第一時間知道案件進展和執行情況。”李昱恍然大悟道:“難怪鮑局長辦案這麼有底氣,原來佤山的村村寨寨、山山水水都在這裡啊!這些都是靠他一步一步走來的、一字一句聽來的、一點一滴積累的,小小便利貼,藏著大天地!”
“人心換人心”磨掉“釘子案”
執行工作中,有一起發生在傣族村民小組和佤族村民艾嘎之間長達8年的土地糾紛,因艾嘎一時想不通,態度很強硬,拒不履行法院的判決,難度很大。鮑衛忠主動承辦了這個案件。
“艾嘎脾氣火爆,我們剛去了解情況,他就憤憤地說:‘你們來干什麼?我不歡迎你們!’說完就把門一摔。第一次去,我們就吃了個閉門羹。”李昱說。
“第二次去,情況更危險。”李昱回憶道:“艾嘎喊來了10多位親朋好友把我們圍住。一向溫和的鮑局長毫不畏懼沖到艾嘎面前,用佤語喊道,‘難道你忘了我們佤族世代相傳的族訓嗎?各族人民一家親,九老九代不丟伴!請大家相信法院,這個案子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地處理!’人群漸漸散去,可這次,我們還是連艾嘎家門都沒能進。”
回城的路上,李昱有些氣餒。鮑衛忠給她打氣:“執行難,難在打開人的心結。這個案子不大,但處理不當,會影響民族團結,我們再用心一點,再耐心一些,一定能找到打開艾嘎心結的辦法。”
不久,佤族新年“新米節”到了。李昱接到鮑衛忠的電話:“小李,走,帶你過年去。”
“鮑局長帶著自釀水酒、一袋新米和一束稻穗來到艾嘎家,一開門,局長說:我們來跟你過年了!”李昱描述道,艾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鮑衛忠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祝你年年大豐收!”說著按照佤族的過年風俗把金黃的稻穗挂到了門上,把新米拿到了廚房,接著和艾嘎拉起了家常。
“看到鮑局長的真心實意,艾嘎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話匣子也打開了。局長趁熱打鐵組織雙方現場調解。最終,傣族村民們和艾嘎之間的心結完全打開,兩族兄弟重歸於好,這起長達8年的糾紛得到了圓滿化解。”李昱說。
佤山的赤子把忠誠寫在邊疆
2016年3月,為期3年的“基本解決執行難”攻堅戰全面打響。作為執行局的帶頭人,鮑衛忠更忙了。
領導和同事對他有一句一致的評價:“從沒聽他喊過苦、叫過累。”隻要當事人需要,休息日、節假日都是他的工作日,田間地頭、大街小巷都是他的辦公室。
“我們邁出去的是腳步,帶回來的是民心。雖然辛苦,但卻值得!”鮑衛忠說。
2021年8月,一名消失已久的被執行人突然間有了音訊,鮑衛忠立即帶隊驅車前往。那一天,下著瓢潑大雨,山路泥濘難行,小黑江水洶涌翻騰,經過5個小時跋涉,終於找到被執行人藏匿的簡易房。
同事們原以為鮑衛忠會直接採取強制措施,沒承想他卻再次對被執行人做起了思想工作,他說:“咱們都是佤族兄弟,你有什麼困難和我說說。法律一定要遵守,但辦法我們可以一起想。”漸漸地,現場氣氛緩和了下來,被執行人也主動說起家裡的難處,誠懇地表示會盡快想辦法把錢還上。
呂丹感嘆道:“那時候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說鮑衛忠‘每辦一個案件,都會多一個兄弟和朋友’,那是因為他把群眾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來辦,一門心思為群眾著想。”
“我和鮑衛忠都是佤族,平時,我習慣叫他的佤名‘尼茸’。”鮑衛忠妻子周紅講起丈夫,“幾年來,尼茸常年起早貪黑地加班工作,長年累月地下鄉、出差。尼茸走了,家空了。我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個噩夢,一覺醒來尼茸依然還在,哪怕他經常加班、出差,隻要活著就好。”
“尼茸在醫院搶救和他去世后的一段時間,他的手機不時響起,我每天都會接到當事人問候的電話,表達著對尼茸的敬意、感激和懷念,我更加理解了尼茸工作的意義,他每辦結一個案子,社會就多一份穩定,生活就添一份祥和。”周紅說。
鮑衛忠走了,卻又似乎從未離開,家人們還是會念起他的一顰一笑、同事們還是會提起他的敬業執著、當事人還是會想到他的公正司法。他是佤山的赤子,用自己的對黨忠誠、一心為民,在邊疆民族團結進步中傳遞著司法的溫暖。
(本報北京6月15日訊 記者張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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