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甲子的精神回望

　　一九六〇年一月雷鋒入伍后，始終保持艱苦朴素的作風。這是運輸連進行勤儉節約教育時，雷鋒同志向戰友們介紹補襪子的方法。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供圖

　　1962年8月15日，在原沈陽軍區工程兵某團運輸連宿舍門前，一根晒衣杆意外地被車輪撞倒，猛然砸在第4班班長雷鋒的太陽穴上。戰友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雷鋒送到醫院，盡管醫生全力搶救，但雷鋒的生命還是永遠定格在22歲。一個普通士兵的去世，在千百萬人民群眾心中激起了波瀾。

　　一

　　雷鋒16歲參加工作，22歲犧牲，先后當過農村的統計員、縣委公務員、農場的拖拉機手、工廠的推土機手、部隊的汽車兵，他還是撫順市第四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雷鋒的生命雖然逝去了，但他對整個社會的影響才剛剛開始。學雷鋒的活動，在雷鋒犧牲前就已經在原沈陽軍區部隊中展開。1960年11月23日，工程兵某團黨委向全團發出《人人都來學雷鋒、趕雷鋒，做雷鋒式的五好戰士》的倡議。同一天，原沈陽軍區工程兵政治部作出《關於在部隊中開展學雷鋒、趕雷鋒運動的指示》。26日，《前進報》發表了雷鋒事跡的通訊報道，以及原沈陽軍區工程兵黨委決定授予雷鋒“模范共青團員”稱號的消息。12月1日，《前進報》首次發表了雷鋒在1959年8月30日至1960年11月15日之間所寫的15篇日記。8日，原中國人民解放軍工程兵政治部轉發原沈陽軍區工程兵黨委授予雷鋒“模范共青團員”稱號的決定，並於1961年1月14日發出《關於開展學習雷鋒的通報》。1962年2月27日，原沈陽軍區首屆共青團員代表會議全體代表通過《給軍區全體共青團員的一封信》，號召全軍區廣大共青團員和青年以雷鋒等先進人物為榜樣，掀起一個學先進、趕先進的競賽熱潮。

　　1963年1月7日，國防部決定授予雷鋒生前所在的運輸連第4班以“雷鋒班”稱號。2月7日，《人民日報》發表通訊《毛主席的好戰士——雷鋒》和評論員文章《偉大的普通一兵》，並刊登《雷鋒日記摘抄》。9日，原總政治部發出《關於在全軍宣傳和學習雷鋒同志模范事跡的通知》，指出：雷鋒的生平事跡，是向全軍同志，特別是廣大青年干部戰士進行無產階級革命精神和共產主義思想品德教育的活材料。9日和21日，《解放軍報》發表題為《像雷鋒那樣做個毛主席的好戰士》和《再論像雷鋒那樣做個毛主席的好戰士》的社論。15日，共青團中央發出《關於在全國青少年中廣泛開展“學習雷鋒”的教育活動的通知》。一時間，雷鋒的先進事跡傳遍大江南北。

　　雷鋒生前曾在《前進報》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寫他有一個埋藏在心底的願望，就是去北京見毛主席。按照計劃，雷鋒作為國慶觀禮代表，很快就可以在天安門見到毛主席了。他沒有等來那一天，卻得到了一個士兵的最高榮譽。在軍區禮堂，“雷鋒班”接過了毛主席的題詞。

　　1963年2月20日，毛主席應《中國青年》雜志社要求，為第五、第六期合刊——“學習雷鋒同志專輯”題詞，發表在3月2日出版的這兩期合刊上。據毛主席身邊的工作人員回憶，1963年初春的一個晚上，主席在讀了雷鋒的事跡之后，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清晨，主席早早醒來，在書桌前揮筆寫下“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題詞。繼而，他對秘書說：“學習雷鋒不是因為他做了那幾件好事，而是學習他的好思想、好品質，學習他一切從人民利益出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

　　二

　　1962年年底，上海《新民晚報》美術編輯樂小英找到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專職畫家汪觀清，商談為雷鋒作畫的事。汪觀清欣然接受，並很快完成了創作。於是，從1963年2月27日起，《新民晚報》連載汪觀清繪制的連環畫《偉大的普通一兵》，每日兩幅圖，配以文字，共連載了40多天，其他報刊也紛紛轉載。汪觀清畫筆下的雷鋒生動傳神，很受讀者喜愛，這是全國人民看到的最早的雷鋒形象。很快，北京、浙江、山東、遼寧、江蘇等地也推出了雷鋒題材的連環畫。

　　3月1日，上海市團委邀請雷鋒生前戰友劉景鳳，在文化廣場做了一場大型報告會。報告會當天，到場的有1萬多人，會場兩側挂著毛主席、周總理的題詞。當日出版的《新民晚報》第4版就以“文化廣場今天上午激情昂揚，萬余青年聽了雷鋒事跡報告會”為題刊發了消息。

　　1963年3月4日，新華社向全國播發了毛澤東為雷鋒題詞，號召向雷鋒學習的新聞通訊稿。5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等報紙報道了《中國青年》雜志出版“學習雷鋒專輯”的消息，並刊登了毛澤東題詞手跡。這一天后來成為全國學雷鋒日。6日，《解放軍報》又刊登了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同志的題詞手跡。《中國青年報》隨即轉載。之后，陳雲、葉劍英等同志也為雷鋒題了詞。

　　在毛澤東題詞發表后不久，由原總政治部和共青團中央聯合主辦的“雷鋒同志事跡展覽”，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舉行，展出反映雷鋒事跡的照片、實物200余件。參觀的群眾絡繹不絕，人群一直排到了博物館外面的大街上。

　　三

　　早在毛主席發表題詞之前，原沈陽軍區抗敵話劇團團長賈六到北京人民大會堂參加1963年元宵節文藝工作者聯歡會，受到周恩來總理的親切接見。當時，周總理說：“沈陽軍區出了雷鋒這個典型，你們能不能把他搬上舞台，讓更多的人來學習他的精神？”賈六聽后心緒難平：“寫不出來就是我們失職，我們文藝戰士就愧對人民、愧對部隊。”回到沈陽，賈六立即召開臨時黨委會，決定盡快創作話劇《雷鋒》。經過緊張籌備，2月24日，六幕話劇《雷鋒》公演。

　　7月31日上午，話劇團接到上級通知：毛主席要看話劇演出。八一建軍節當晚，毛澤東在周恩來、陳毅、李先念、譚震林、羅瑞卿等領導同志的陪同下，在中南海懷仁堂劇場觀看了話劇《雷鋒》。演出結束后，毛主席等中央領導同志走上舞台，與演員一一握手。雷鋒的扮演者握著毛主席的手激動地說：“毛主席，雷鋒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見到您，他的願望我替他實現了。”

　　后來的兩個多月裡，這部劇在北京共演出50多場，觀眾達7萬多人次。此后，全國有100多個藝術團體排演了該劇。

　　學習雷鋒的文藝方式是多種多樣的，歌曲《學習雷鋒好榜樣》的創作僅僅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1963年3月5日，原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團長和政委向全體成員傳達了毛主席題詞，並計劃全團下午去天安門廣場參加雷鋒事跡宣傳活動。散會時，許多同志提議說，我們是文工團，游行應該有首歌。這個提議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歌隊隊長、作曲家生茂和詞作家洪源。生茂對洪源說：“你寫詞快，寫個歌詞吧，午飯前一定要交給我！”

　　洪源不負眾望，很快寫出了歌詞。生茂譜曲的時候，想到這首歌一定要朗朗上口，必須是民族風格，要有高亢的氣勢。周總理的題詞給了生茂靈感，“向雷鋒同志學習愛憎分明的階級立場，言行一致的革命精神，公而忘私的共產主義風格，奮不顧身的無產階級斗志”。總理的寥寥數語，生動地刻畫出一個平凡而又偉大的形象。生茂仿佛看到手握鋼槍的戰士矗立在眼前，他思如泉涌，不到1個小時就完成了譜曲。他從頭到尾唱了兩遍，覺得可以了，就叫一位隊員抄在食堂門前的黑板上。就這樣，一首宣傳歌曲誕生了，歌名《學習雷鋒好榜樣》就取自歌詞的頭一句。

　　5日下午，天安門廣場紅旗漫卷，人海如潮，“向雷鋒同志學習”的口號聲此起彼伏。金水橋畔，伴隨著手風琴雄渾高亢的旋律，文工團的成員引吭高歌：“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斗志強……”這首歌后來傳唱大江南北，婦孺皆知，極大地促進了學習雷鋒活動的蓬勃發展。

　　四

　　深受雷鋒精神感染的人，止不住要去追隨雷鋒成長的腳步。一天，年輕詩人柯岩來到撫順，和雷鋒所在連隊指導員談了很久。指導員始終沒有抬頭，一開口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泥灰地上四濺開來。回來后，深受雷鋒精神感動的柯岩，用朴實無華的語言一氣呵成地寫下詩歌《雷鋒》。

　　柯岩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了丈夫賀敬之。她一邊流淚一邊講，賀敬之也是一邊流淚一邊聽。激情在詩人心中澎湃著，沖擊著，回蕩著。1963年春天，賀敬之在復旦大學完成了著名抒情長詩《雷鋒之歌》：

　　讓我呼喚你呵

　　呼喚你響亮的名字，

　　你——

　　雷鋒！

　　我看著

　　你青春的面容，

　　好像我再生的心臟

　　在胸中跳動……

　　我寫下這兩個字：

　　“雷、鋒”——

　　我是在寫呵

　　我們階級的

　　整個新一代

　　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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