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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劍英詩詞中的幽默與庄嚴

葉文舉 

2023年01月22日08:55    來源:學習時報

葉劍英元帥是我國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他的詩作往往關涉重大的革命題材,或抒寫濟世安民的雄心壯志,或緬懷令人敬仰的英雄先烈,或追憶革命時代的風雲歲月,境界高遠,筆法庄雅,詩風或勁健,或雄渾。作為一名才華橫溢的詩人,葉劍英的部分詩歌主旨是庄嚴的,但語言是幽默的、風趣的,表現了葉劍英創作題材的豐富性與詩歌風格的多樣性。

一往深情

陳毅曾贈送給葉劍英一個皮包,葉劍英有感於老友的深情厚誼,情動於中,即興寫下了《戲作》一詩。以戲作為題,一般認為起源於唐前,后世遂有此類題材詩歌的創作傳統。戲作常常通過詼諧的語言抒寫日常生活體驗或諷喻某種社會現象,故而戲作本身往往就具有幽默的風格。這首詩歌也是用詼諧的筆法,抒寫了摯友之間的深情厚誼。詩曰:“故人贈我以皮包,何以報之芒果好。芒果迢迢在遠方,何以致之將鐵鳥。”詩歌用語平實,卻幽默俏皮,語意詼諧,意思是說戰友贈給了他珍貴的物品,他隻能用生活中尋常的芒果回報他,不過芒果雖價廉卻物美,飽含了自己的濃情蜜意,詩歌明快地傳達了對陳毅老友饋贈的感謝之情和投桃報李的深厚友誼。“芒果好”“鐵鳥”都是口語化的文字,尤其“鐵鳥”一詞是民間對飛機的形象稱呼,雖通俗卻不乏形象性、趣味性。葉劍英在新中國成立后曾在華南有過主持黨政軍工作的經歷,詩人自然想到了用南方的特有果品來回報友人的饋贈,這既契合自己個人的工作經歷,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何以報之”“何以致之”兩個對舉的設問句式,自問自答,暗用了《詩經·衛風·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的文學典故,投桃報李,語意顯豁,卻又不失雅致,詩人潛在之意是說,相對於老友所贈予的皮包這樣貴重的物品而言,芒果確實很平常,但禮輕情意重,詩人又是通過飛機千裡迢迢從遙遠的南方帶到了北方,可謂千裡送鵝毛,自然也是很珍貴的,承載了詩人對老友的一往深情。整首詩歌語調風趣,卻不難看出葉劍英與陳毅心意相投的深情厚誼。

大我情懷

葉劍英某些詩歌是以幽默的口吻創作的,但卻表現了詩人心底無私的高尚情懷。1958年10月29日葉劍英訪問波蘭后在莫斯科乘火車回國,需要七天七夜,旅途的勞累可想而知。詩人即興填詞,名曰《水調歌頭·車中戲作》,這首詞作同樣為“戲作”,仍然呈現了詼諧、幽默的格調。詞作的上闕從苦楚寫起,“人生有預感,病害欲來攻”,說明葉劍英當時身體並不太好,所以詩人“想從空中逸去”,乘坐飛機抓緊回國,卻因安全的緣故,不得不“夜到火車中”。詞作的下闕則從樂事寫起,一掃詞作上闕所言苦楚的陰霾,詞曰:“遠行客,一院士,喜相逢。談談五洲萬國,腦系是專工。”讓詩人感到意外驚喜的是,詩人返程中遇到了蘇聯腦系專家波波夫教授,與他暢談天下大事,言語之中我們又感受到了詩人喜不自禁的歡愉之情,前三句皆為三字句,節奏明快而有力。詩人似乎一下子忘掉了漫漫返程的寂寞與身體所遭受的痛楚,沉浸在相談甚歡的愉悅之中。而同車的乘客來自於不同國度、不同行業,詩人又不由感嘆道:“來自亞洲各地,戰士工農商學,天下一隆穹”,詩人在這裡歌詠了偉大的國際友誼與對和平的殷切渴盼,“天下一隆穹”尤為形象,境界開闊,《太玄經》曰:“天穹窿而周乎下”,表現了“天下一家親”的曠達胸懷。詞作的結尾寫道:“車頭有異力,拉人邁向東”,將火車擬人化,好像火車也特別受鼓舞,跑得更有力量,詞風轉向了明快的境界。這首戲作上闕凝重,下闕輕快,對比鮮明,表現了葉劍英大我的胸懷,同時將詼諧、幽默貫穿於作品之中。

諷喻之旨

葉劍英也寫過戲作類的作品對現實進行針砭或刺譏,以達到諷喻的效果。語言是詼諧的,卻同樣表現了嚴肅、深刻的主題。葉劍英曾參加過一次冗長乏味、套話連篇的會議,而在會場即興填了一首詞《調笑令·會場素描》。詞曰:“頭重,頭重,四個小時聽眾。腰斜眼倦腸飢,左手頻看計時。時計,時計,有點猿心馬意。”詞作用語同樣接近口語,主要通過一連串的動作描寫體現出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教條主義會風的貽害無窮。隨著馬拉鬆式會議的進行,聽眾感到的是頭越來越重,詩人這裡將“頭重”一詞加以重疊,突出了聽眾當時的心理狀態。“左手頻看計時”,更是表現了聽會者急於離開會場的心理。“猿心馬意”雖是為了押韻而倒文,但因中心語落在“心”“意”之上,凸顯聽會者難以忍受冗長會議的情緒。這首詞作形象豐富而飽滿,畫面感強烈,諷喻之意寄寓在畫面之中,可謂言近而旨遠,詞約而意豐,疊字的使用也強化了作品的批判之意。整首詞作詩人用筆詼諧,然針砭時弊卻非常有力度,可謂嬉笑怒罵皆成詩章。

生活詩意化

其實,葉劍英創作詩詞時的詼諧幽默不僅在其以戲作為題的作品中得到充分的體現,而且滲透在其他一些並不以戲作為題的詩詞中,表現了日常生活的詩意化。1958年,葉劍英在揚州城尋找古書,發現街頭上有些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原來是被人家誤認作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馬連良。詩人寫下了《清明由鎮江過揚州》(其二)一詩,詩曰:“閑踱街頭找古書,肩摩踵接笑睇余。都稱老板馬家到,我問君曾看戲無。”詩人在詩歌結尾自注曰:“揚州人錯認我為馬連良,當時他也剛到揚州演出。”“老板”一詞是京劇行當對名角的尊稱,詩人用作別人對自己的誤稱,讀之頗有啼笑皆非的喜劇感。同時,詩人笑臉盈盈地詢問他們是否看過馬老板唱戲?詩歌寫得富有生活氣息,將揚州的市民生活寫得妙趣橫生,也表現了葉劍英謙虛低調的親民形象。

1979年,葉劍英參觀山東青島啤酒廠,現場寫下了《青島啤酒》這樣一首詼諧幽默的詩歌,這是一首純粹抒寫日常生活感受的作品,生動活潑,情趣盎然。詩歌開篇曰:“天下論英雄”,字面無酒,然卻意涉酒旨,因為由此句我們就不難聯想到群雄爭霸的三國時代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的故事,用典雅致,既關聯到“酒”意,又潛藏了“煮”字,於是乎詩人自然就脫口而出,吟詠了下一句:“啤酒無須煮”。兩句放在一起,可謂前句典雅,后句俚俗﹔前句正說,后句反其意而用之,同時又蘊藏了在人民當家作主的新時代人人皆為英雄之意。兩句放在一起,讀之頓生詼諧幽默之感,又直接回應了詩題,雖雕詞琢句,卻又親近自然。詩歌后兩句“下班感疲勞,飲杯啤酒去”,更似對話,尤近口語,節奏明快,語言詼諧,易於記誦,便於流傳。整首詩歌同樣寓庄於諧,洋溢著濃烈的生活氣息。

幽默、風趣是生活情趣的表現,也是智慧的反映。葉劍英是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同時他又是一位情感豐富、飽有情趣的詩人。葉劍英詩詞不乏幽默之作,詩風活潑靈動,這些作品更是反映了現實生活中的葉劍英是一位多麼可親可近的詩人,更為重要的是葉劍英往往在幽默的文字背后寄寓了自己深沉的情感與庄嚴的意旨,可謂寓庄於諧,庄諧並用。

(責編:彭曉玲、王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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