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行使者張梁：用足球喚醒山裡娃的夢

從北京飛到2400多公裡外的黔西南，爬上山，第一次看到山頂上的足球場時，張梁隻有一個想法：太美了，但好像美得空蕩蕩的。

張梁是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內保支隊綜合中隊中隊長，也是北京市公安局首批赴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支教民警團隊的臨時黨支部書記，並入選2022“最美基層民警”。

他眼前這個足球場屬於普安縣第一中學。張梁和另一名民警要在這裡待上一年半。到這兒第一天，他就被“震撼”了：站在山頂，視野開闊，球場嶄新，但沒有人在足球場上踢球。

詢問一番，張梁發現，因為沒有足球教練，這裡的球場成了散步場地。“我很驚訝的是，這麼個信息化時代，大部分孩子連一場足球賽都沒看過。”

跟張梁一道來的支教團其他17人面臨的情況都差不多。在2021年3月17日他們飛抵貴州前，北京市公安局相關負責人早已前往對口援建的普安縣和興仁市調研過，並從全局系統摸底選拔了18名民警，其中12個人教足球。同時，應當地要求，還派了6名民警教英語。

張梁曾多次參加國家重大活動的安保勤務，並圓滿完成任務。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最嚴峻的時候，張梁還曾主動申請到位於京哈高速通州與香河縣交界處的西集檢查站參與執勤，並在現場緊急救助了一位待產孕婦。

這一次，他們前往更遠的黔西南，直面新的挑戰。

張梁制定了專項體能測試項目，經過一周的選拔測試，從高一、高二年級選出了身體素質優秀的男女生各25人。校足球隊算是初步成立了。

第一天訓練時，張梁對孩子們進行了“靈魂三問”：你們踢過足球嗎？你們看過足球比賽嗎？你們喜歡踢足球嗎？問前兩個問題時，孩子們還搖搖頭。問到第三個問題，孩子們不點頭也不搖頭，集體迷茫地看著他。

從那天起，怎麼讓孩子們喜歡足球，成了張梁最關注的事。每天課后，他帶著孩子們在球場上奔跑、追逐，教授足球的規則和技術。

但一個多月后他卻發現，孩子們似乎興趣不高了，還有人陸續想要退隊。張梁仔細分析了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因為要從基本功練起，較為枯燥﹔另一方面，一些老師、家長包括學生本人，覺得踢球沒用，還耽誤學習。

於是，張梁拿自己舉例子：山東人，從小愛運動愛踢球，高考640多分考入中國人民公安大學，踢球沒耽誤學習不說，有好多同學也是因為足球踢得好特招進入大學，后來才有機會成為警察。孩子們聽說了張梁的高考分數，眼睛都亮了。為了讓孩子們在快樂中把踢球這件事堅持下來，張梁及時調整足球教學方式，加入了趣味項目，經常組織友誼賽，還時不時親自下場。

除了教授足球，張梁還定期去家訪。這裡的留守兒童比較多，其中讓張梁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女孩，父母都在外打工，她自己在家帶著弟弟生活。家訪時，張梁從縣城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才到，沿途全是“U”形彎，從柏油馬路開到土路再開到沒路，要下來步行。張梁跟著女孩在山窩窩裡的菜地轉了一圈，原來平日裡，孩子都是自己種菜、養雞養豬，帶著弟弟生活。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起了大霧，能見度不到1米，張梁開車回到縣城已經是深夜1點。他在微信朋友圈寫下一句話：“我想為他們多做點，再多做點。”

用了一年半的時間，18名民警在6所學校組建了18支校園足球隊，隊員383人。興仁市鳳凰中學建立了黔西南州第一支高中女子州級代表隊，多次參加省、州各項比賽，成績優異。興仁市和普安縣之間，也組織了第一屆校園足球聯賽，6所學校獲得了各個組別的5個冠軍。此外，民警帶領的黔西南州集訓隊中有10名隊員入圍貴州省足協駐訓球隊U12梯隊，實現了歷史性突破。

張梁和同事四處奔走，幫普安縣建起了足球協會，建立了普安和興仁校園足球聯賽的長效機制。10個孩子已經因足球特長被選到貴陽市實驗中學培養，還有26名小學生被選到有更好教育條件的黔西南州首府興義市上初中。

離開貴州的那天，張梁眼裡噙著淚，沒敢回頭。從2021年3月17日到2022年8月30日，這一年半在孩子們和支教民警的生命裡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北京市公安局第二批支教民警已在黔西南繼續著這項支教事業，首批18人中還有6人選擇繼續留在黔西南，完成接下來的支教任務。

支教過程中，很多孩子表示想去北京上學，想成為人民警察。張梁明白，開始於足球、不止於足球的這趟支教之旅，意義正在於此：孩子們的心裡從此有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總有一天會成長為參天大樹。（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