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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大梁、增機會、減考核、保時間、強身心——

減負深一步,“青椒”添動力

2022年08月23日08:30    來源:光明日報

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90后的武恩秀幾乎沒有休息。

忙課題研究,與學生開線上組會,指導學生做文獻綜述……去年剛剛博士畢業,武恩秀直接拿到了天津大學精密儀器與光電子工程學院副研究員的職稱,這讓他每天都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不得擼起袖子加油干?”

武恩秀的“幸運”,受益於天津大學破“四唯”、重能力的改革——隻要有能力,資歷、學歷、經歷都不是問題。

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年底,我國39歲以下的科技人力資源佔比達78.39%。另一項數據則顯示,科技工作者作出重大貢獻的最佳年齡區為25~45歲,20世紀諾貝爾獎獲得者從事獲獎研究時的平均年齡為38.7歲。

如何讓青年人才在科研的黃金階段迸發出最大活力?

近日,科技部、財政部、教育部、中國科學院、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5部門聯合印發《關於開展減輕青年科研人員負擔專項行動的通知》(簡稱“減負行動3.0”)。與此前兩輪針對科研人員的減負行動相比,此輪行動首次聚焦青年科研人員群體,從挑大梁、增機會、減考核、保時間、強身心五方面出台“專屬”減負政策。

當前青年科研人員成長發展面臨哪些負擔?對於這次“專項減負”,他們最關注的是什麼?還有哪些期待?記者探訪青年科研人員,傾聽他們的心聲。

青年科研人員面臨五重負擔

留校第一年,武恩秀就遇到了難題——當年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申請已經截止,短期內沒有科研經費支持,研究如何開展?

正當犯愁時,天津大學的自主創新基金以及他所在實驗室的開放基金項目送來了“第一桶金”,為他夯實了科研基礎。武恩秀研究的是新型二維半導體器件,經過一年探索,他不僅在該領域取得不少突破,還在物聯網前沿領域部署了課題。

“青年教師沒有項目支持,很難有高質量‘產出’,沒有產出在第一個聘期內很容易被淘汰。”武恩秀告訴記者,工作壓力大、收入相對偏低、申請課題難等“成長的煩惱”,總是與青年科研人員如影相隨。

記者走訪調研發現,當前青年科研人員成長發展面臨著五重負擔。

一是嶄露頭角難度大。青年科研人員在進入科研崗位之初,獨立創建實驗室和團隊非常難,大多以“科研助手”的角色在團隊中開展科研工作,但由於資歷淺、能証明研究實力的成果和資源少,在與資深科研人員同台競爭中往往處於劣勢,鮮有開展獨立研究、開辟學術領域的機會。

“剛入行的青年科研人員基本都要加入一個科研團隊才能夠開啟科研生涯,往往很難獲得承擔項目和展示自我的機會。”江蘇某高校青年教師劉峰(化名)告訴記者,青年科研人員資歷淺、成果少,在爭取國家科研項目支持方面難度很大,特別是35歲以下的科研人員往往很難獲得資助。

二是成長通道窄。“有的青年科研人員剛進入工作崗位,一年到手科研經費僅2萬元左右,買實驗儀器、買試劑一次就要3000~4000元,很難自主維系研究。”有科研人員告訴記者,在這一情況下,有些年輕人不得不到處想辦法去“搞經費”“跑項目”,為此付出大量額外的時間成本和精力。

還有科研人員表示,各類科研項目絕大多數為競爭性項目,花時間“搶”到的項目也未必是自己需要的研究方向,研究的連續性都難以保証,更遑論“潛心研究”。

三是評價考核頻繁。與資深科研人員在同一平台、同一套指標、同樣的方式下接受考評,廣東某高校青年教師李華青(化名)覺得自己“壓力山大”:“我們是實行‘預聘制’,考核年限延長了,但考核的工作量卻更高。競爭之下,同事之間也很‘內卷’,不少人單純為了發文章而發文章,片面追求‘短平快’,很難平心靜氣做研究。”

還有科研人員反映,當前評價體系不能充分體現青年科研人員的實際貢獻:“青年科研人員在團隊項目中承擔大量的具體研究工作,但由於並非團隊核心成員,在論文、專利、獲獎等成果中往往不能署名,在現行‘隻認署名成果’的考核評價體系下,所做工作和實際貢獻得不到體現,直接影響到考核結果和項目獎勵申報。”

四是不必要事務性負擔重。入職一年來,“跑腿打雜”等事務性工作佔據了劉峰大量工作時間:“跑簽字、開証明、搞報銷、填表格、寫申請、寫總結……自己的科研不得不靠邊站,甚至隻能晚上搞。”有已經獨立帶團隊的青年科研人員反映,由於團隊小、人手不足、經費緊張,為節約成本,買設備儀器、買試劑等工作都需要自己去找供貨商、做市場比價,佔用大量科研時間。

五是工作生活焦慮重。調研反映,青年科研人員作為高學歷群體,社會及其個人都有著很高的期待,但現實中青年科研人員在收入保障水平和社會地位上均與其期望存在較大落差,加上科研競爭和生活壓力大,影響了他們對科研工作的態度以及自身的身心健康。

“專屬”減負政策直指堵點

重重壓力之下,此次減負行動3.0讓不少青年科研人員直言“振奮”。

“作為最富有創造潛力的一支科研力量,青年科研人員正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努力解決他們的后顧之憂,保障他們將主要精力投入科研工作中,增強他們的獲得感和滿意度是必要且及時的。”在北京科技大學機械工程學院教授徐曉明看來,這次“專項減負”將有利於培養青年人才攻堅破難、勇擔重任的能力。

記者發現,瞄准上述五大“負擔”,此次“減負”均提出了有針對性的舉措。

比如,聚焦“嶄露頭角難度大”的問題,行動提出了國家重點研發計劃40歲以下青年人才擔任項目(課題)負責人和骨干的比例提高到20%﹔中科院戰略性先導專項新立項項目明確項目負責人中45歲以下青年科研人員比例不低於50%﹔在中科院新開工建設的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工程指揮部中,新設立副總師崗位由45歲以下青年科研人員擔任等舉措。

再比如,針對“成長通道窄”的問題,行動提出推動基本科研業務費、自然科學基金等加大青年科研人員支持力度,為青年人才、博士后、女性科學家等提供更多資助、交流機會﹔提出中央級公益性科研院所和中央部門直屬高等學校基本科研業務費用於資助青年科研人員的比例一般不低於50%﹔推動有條件的科研單位設立職業早期青年人才培養專項,對新入科研崗位的博士畢業生、博士后給予不少於5年的非競爭性科研經費支持等舉措。

在青島大學科研處處長李榮貴看來,這些機會“增量”正是青年科研人員成長的最大“變量”:“青年時期是科技創新最活躍的時期,若青年科研人員多年不能承擔項目,他們也就慢慢遠離科技前沿或社會行業產業,易‘躺平’,再次激發其活力難度明顯增大。”

最受青年科研人員關注的還是評價考核問題。

“這次減負行動聚焦的是青年,解決的是青年學者的成長問題。牽住了評價考核這個‘牛鼻子’,既與此前的減負行動相銜接,也能解決青年學者成長通道的問題。”中國人民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郭英劍說。

記者注意到,在挑大梁、增機會的同時,“減考核”成為這輪“減負行動”的重點,國家級科技計劃項目、基金等將建立盡職免予追責機制、精簡過程檢查報告數量和篇幅要求等。行動還將推動科研單位對青年科研人員減少考核頻次,實行聘期考核、項目周期考核等中長周期考核評價﹔合理評價青年科研人員實際工作貢獻。此外,將青年科研人員從不必要的事務性工作中解放出來也被明確提出,推動科研單位建立“信息隻填一次”機制,解決青年科研人員多頭、臨時、重復提交科研成果信息等問題。

“與以往相比,這輪減負還關注到了青年科研人員工作生活焦慮重的問題,提出了加強職業生涯啟蒙培訓,配備高水平科研、創業導師,推動科研單位定期組織心理咨詢疏導和文體活動,倡導‘每天運動1小時’活動等。”剛性政策之外,李榮貴也為這抹溫情點贊,“保障科研時間及關心成長有助於青年科研人員身心健康,緩解青年科研人員心理焦慮。”

科研壓力不減,政策還需細化

振奮的同時,不少科研工作者也表示,在當前高校、科研單位科研壓力持續處於高位的背景下,要推動行動落地,還需要進一步探索、細化青年科研工作者減負的具體方式。為此,他們紛紛建言獻策。

“‘減負政策’發布后,學校不少年輕老師找我聊天,一是希望盡快看到面向青年科技人員的新項目設立,二是期待地方政府同期出台類似政策,三是期待依托單位盡快實施落地減負政策,出台實施細則,為青年科技人員的可持續發展提供良好的環境。”李榮貴認為,青年科研人員培養中,搭台子、壓擔子、鋪路子,缺一不可。

而在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研究員周城雄看來,減負落實的關鍵在於進一步改善科技生態。他說:“比如在減少對青年科研人員的考核方面,高校和科研機構面臨的考核壓力不變,這些壓力必然會傳導到青年科研人員身上﹔再比如要保証青年科研人員的科研時間,就要徹底避免人才評定考核方面的不良現象,讓青年科研人員不再需要去參加應酬性活動。”

一路從講師、副教授、教授走來,北京科技大學徐曉明一路享受到了前兩輪“減負行動”的“紅利”,也深知青年科研人才成長發展的艱辛。他呼吁,在“減考核”的同時,希望在青年科研人員關心的職稱、人才評定方面,推出更加多元化的評價方式,“現階段的考核條件要求青年科研人員全方位發展,但是每個人的優勢和長處各不相同,我建議建立健全個性化選拔模式,激發他們在各自優勢領域的發展潛能。青年科研人員中不乏‘好苗子’,建議在人才評定方面給予適當傾斜,讓他們不再因為一些客觀條件錯失人才評定的機會。”

(本報記者 鄧暉 楊舒)

(責編:王子鋒、王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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