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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七年是近平一生最寶貴的財富”(上)

——習近平的七年知青歲月

2021年09月30日15:54    來源:學習時報

採訪對象:曹谷溪,筆名谷溪。中國作協會員。1941年生於陝西省清澗縣農村,曾任延川縣革委會通訊組組長、《山花》文學報和《延安文學》主編、路遙文學院院長。1975年曾採訪習近平,寫成延川縣大辦沼氣的通訊《取火記》。

採 訪 組:本報記者 邱 然 黃 珊 陳 思 等

採訪日期:2016年1月23日

採訪地點:陝西省延安市谷溪書館

 

採訪組:曹老師,您好!習近平曾經不止一次地提到他當年在延川縣梁家河的插隊經歷,也曾提到過他與您和路遙的交往。在您看來,以他為代表的這些“老知青”,為什麼對那段歲月念念不忘?

曹谷溪:非常感激諸位來延安採訪我。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先是擔任延川縣賈家坪公社的團委書記,知青一來,縣裡讓我當“知青專干”,以后又調任縣革委會通訊組組長,與全縣插隊知青有了更廣泛的交往。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我與包括習近平在內的許許多多北京知青結下了深厚友誼。

對這一代知識青年而言,“插隊”的經歷,是從相對優越的城市到貧困農村的生活轉變,從無憂無慮的學生到辛苦勞作的農民的身份轉變,這幾乎是所有知青始料未及的巨大蛻變。一個個激情澎湃的熱血青年,下到農村來,與最底層的農民朝夕相處,了解了農民的生活、願望、喜怒哀樂和人情世故,勢必要經歷非常艱難的心理與情感磨礪,由此深入了解我們復雜的國情,了解我們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根之所系、魂之所在。這段經歷,正發生在他們人生觀和價值觀形成階段。於是,他們的擔當精神、責任意識,在中國西部的黃土高原上萌了芽、扎了根﹔“振興中華”的理想之火,在心靈的土地上點燃。

在和知青的交往中,我看到了中華民族的希望,看到了人民共和國的未來。

1997年,我曾在《延安文學》第2—3期合刊的一篇文章中,情不自禁地寫了這樣一段文字:

我不知道親愛的讀者是否曾關注“老三屆”們的命運和成長過程?這是一批特殊歷史境遇中造就的一批特殊膽略、特殊氣質、特殊品行的人們。他們,經歷了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繼而又成群結隊地到農村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以后,他們之中的一些人被招工、招干或當兵,一些人被推薦上了大學,還有的到國外留學。總之,該走的都走了,真正當了農民的寥寥無幾。

由於歷史的原因,這茬人過早的失去了讀書的機會。所以,隻要他們取得讀書的機會,便拼著命往書裡鑽。有一位當了省委副書記的北京插隊知青,在上大學前就三遍通讀《資本論》,寫了厚厚十八本讀書筆記。這一代人,與其父輩們相比:少保守,少教條﹔與比他們年輕的一代人相比:更具有使命感,多思考,多實干。在社會轉型、時代變遷中,這一代人是我們國家、民族的希望,是世紀交替的橋梁!

習近平,就是知青大軍中的一員。1969年初,他還不滿16歲就來到延川縣梁家河村,直到1975年10月離開這個小山村,人生最寶貴的青春年華,都是在陝北艱苦的農村度過的。這段插隊經歷,雖然使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這段人生歷練,卻是他一生中最寶貴的一筆財富。他念念不忘曾經養育他的黃土地,念念不忘陝北的父老鄉親,說明他既是有情之人,也是有心之人,是黃土地忠誠的兒子。

採訪組:作為當時下鄉知青中的“熱血青年”,他有什麼不同之處?

曹谷溪:那批知青大都是共和國的同齡人,是新中國成立后教育出來的第一代青年,普遍有理想有抱負,普遍具有以天下為己任、為了國家興盛不惜犧牲個人利益的情懷。

習近平和其他知青一樣,都努力拼搏、積極奮進,為改變陝北老百姓生存境遇和生活狀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實事和好事。由於受其父親“問題”的牽連,他的這些熱情最初並未得到支持和肯定,甚至還受到漠視和懷疑。

知青剛進村不久,習近平到下驛村去看一個朋友,有人給知青組長石煥南反映:他是不是來搞什麼“串聯”?

以后,習近平多次申請入黨,卻遲遲得不到批准……

“彭高習反黨集團”!在那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這是一把看不見的殺人利劍,誰不害怕?!

在實現人生價值的時候,別人做事從“零”開始,習近平卻要從“負數”開始﹔別人可以平地建塔,他卻還得墊平腳下的坑,夯實基礎,才能開始建塔。然而,殘酷的現實沒有使他消沉,反而使他形成更為穩重頑強的性格,比同齡人更具有刻苦的學習精神和拼搏奮進的頑強意志。

要說習近平與其他知青不同的地方,我覺得有這麼幾點:一是生於高干家庭,具有開闊的視野﹔二是生於革命家庭,具有堅定的政治理想﹔三是在“文革”中插隊當知青,使他更具有百姓觀念、法制意識。在沒去趙家河之前,默默做事,不多言傳,積極要求進步,刻苦學習,首先要爭取一個和別人一樣的地位。

習近平和其他知青一樣,同農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干一樣的農活。每一位知青的理想和生活方式不同,對農村生活的適應程度自然不盡相同。最初來到梁家河的時候,對艱苦的農村生活也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但他能夠調整自己,很快就在農村扎下根,與當地農民打成一片,融為一體。他在陝北黃土高原留下了自己深深的足跡,同時也給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印象。他是真正腳踏實地融入農村的知識青年。

延安人民像當年慷慨接納那支精疲力竭的紅軍隊伍一樣,又慷慨接納了將近三萬名北京知青。這是一個很龐大的群體。這些知青中有不少人受不了農村的苦,隻待了幾個月就想盡各種辦法離開這裡。

有一回,我寫了一篇賈家坪公社劉家溝大隊“二十六朵葵花向陽開”的稿子送到縣廣播站。哪知稿子還沒播出,一夜間就有25個知青“開了小差”,隊干部連夜趕到綏德,說了許多好話才接了回來。有的堅持一兩年,還是打通各種關系離開了。

1973年,公社和縣上都推薦習近平上大學。由於家庭背景的原因,這一年習近平和王漢光都沒有被錄取。

習近平上大學落了空,在梁家河卻非常意外地好事連連。先是公社團委批准他入了團,緊接著又批准他入了黨,延川縣委抽調他為社會主義路線教育工作隊隊員。他和團縣委書記陶海粟編為一組,分配在馮家坪公社趙家河大隊。陶海粟也是知青,他是清華附中的高中畢業生,1970年被延川縣革委會政工組招收為正式干部,后來擔任了團縣委書記。他和習近平是來往很多的朋友。

1973年初春的一天,陶海粟、習近平和另外兩名知青來找我,讓我給他們照相。就在延川縣革委會大院二排的一道矮牆前面,我用縣裡僅有的一台價值180元的上海牌相機給他們拍了照。當時通訊組還有一間暗室,配有一台“浦江牌”放大機,隻我一個人有這間暗室的鑰匙。原照片是6cm×6cm的小方塊,我親自裁剪、擴印為5cm×7cm的長方形照片后送給陶海粟。他后來又把這張合影制作成生日卡片,送給習近平。

社教分組名單出來以后,陶海粟對習近平說:“我是隊長,你是隊員﹔我是挂名,你是常駐﹔搞下的成績都是你的,出了什麼問題全部由我承擔。”

其實,習近平的才華初顯,不是在他插隊落戶的梁家河,而是在他搞社教的趙家河。

採訪組:您說習近平才華初顯是在他搞社教的趙家河,請您談談他當年在趙家河主要做了哪些工作?

曹谷溪:的確,趙家河是習近平初展才華的地方。能去搞路線教育就不是一般知青了,就對所在隊的工作有了話語權,對這個大隊群眾的生產和生活有了影響。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以身作則,要求群眾做到的事情自己首先做到。榜樣,產生了巨大的力量。

習近平在趙家河蹲點搞路線教育時間並不算長,隻有八個多月,但業績非常突出,凸顯了他非同一般的組織能力、協調能力,充分展示了他實事求是、真抓實干的工作精神。他不僅負責文件宣講、大隊領導班子的整頓和生產隊干部的配備等行政工作,還和群眾一起參加生產勞動。他堅持與農民一起修梯田,打土壩,植樹造林……

我在趙家河採訪時,與村裡上年紀的農民聊天。他們說,習近平開會和其他干部不一樣,其他干部開會,講話的時候老百姓在下邊抽旱煙的、說閑話的、納鞋底的,基本上沒有人聽。每次開會,都是亂哄哄地開始,稀裡糊涂地結束。唯獨習近平開會,他講話的時候大家都靜悄悄地聽,積極參與討論。

我問:“為什麼會這樣呢?”

一個老漢說:“近平一滿(陝北方言,從來,全部的意思)不說空話,不說大話。他說的,都是我們想說的心裡話﹔他做的,都是我們想做的貼身事。所以,我們都願意聽他講話。”

趙家河有個農民叫武剛文,小名叫“隨娃”,和習近平關系很好,是一個精明能干的好后生。比如放羊,這個活兒技術含量不高,但他干得就比別人好,他把這些羊訓練得非常聽話。他放的羊,隻吃地上的野草和那些散落在地裡的豆粒和糜谷穗子,即使趕著羊群從庄稼地旁走過,哪隻羊也不敢吃一口庄稼。春種、夏耘、秋收、冬藏,樣樣農活,隨娃都是打不下台的“好把式”(陝北方言,能手、行家)。他一身虎氣,參加集體勞動從不耍奸溜滑,拈輕怕重。他有謀略,會計劃,又能攏住人(陝北方言,有領導才能),在群眾中人氣很旺。

六十年代初,十幾歲的隨娃就當了生產隊長,把生產抓得紅紅火火,深得村裡人擁護。1965年春天,縣委書記帶另外兩個干部扛著自行車,從清平川翻山來趙家河視察。不巧,剛進入趙家河村地界,就看到隨娃帶著社員在開墾一片荒地。在那個年代,生產隊干部領著社員集體開荒,是違反政策的嚴重錯誤。縣委書記把自行車往旁邊一撂,厲聲問:“誰是隊長?”並批評隨娃“膽大包天”,竟敢“帶頭開荒,大搞資本主義!”一堆大帽子扣了過來。

隨娃性子犟,他根本就不認為開荒種地、多打糧食、吃飽肚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說啥也不服氣,竟跟縣委書記高喉嚨粗嗓子地吵了一架。不久,隨娃這個隊長被公社免掉了。

隨娃被“免職”了,趙家河的糧食產量馬上就降下來了,連續多少年都沒達到隨娃當隊長時的水平。

在那個“以糧為綱”的年代,這對趙家河村民來說,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但隨娃就是個倔脾氣,他死牛頂牆,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當生產隊長!

1973年,習近平來到趙家河駐隊,得知隨娃八年前被“免職”的事,就決定去做他的思想工作,讓他重新當生產隊長。習近平第一天去找他談,沒有說通。第二天習近平又去找他談,隨娃還是搖腦袋。第三天,習近平又把隨娃叫到他辦公的窯洞,整整談了一個通宵。他反復對隨娃講:“為了多打糧食,是對的,但開荒增產的辦法,就違反了政策。因為免職賭氣,哪裡還像個男子漢!”

習近平的耐心與真誠感動了隨娃,他終於愉快地說:“能成!我同意再當一回生產隊長。”

當時,村裡有人開玩笑說:“習近平這后生的火真旺,要不怎能煮熟隨娃這顆‘牛筋圪蛋’(陝北方言,牛頭,很難煮熟。這裡是頑固不化的意思)!”

隨娃當了生產隊長,隊上的面貌立竿見影發生了變化。前不久,我去趙家河還拜訪了隨娃。他現在住的窯洞,還是四十多年前習近平住過的那個老窯洞,也就是與他通宵談話的那個窯洞。

陶海粟和我既是縣革委會政工組的同事,又是交往三四十年的朋友。2013年,我曾陪他重訪趙家河。我們聊起當年習近平在趙家河工作的往事。他說,有一回他到趙家河去,見習近平正在翻修一個舊廁所。

陶海粟說:“近平,這個活兒你干不了。”習近平說:“這個廁所年久失修,總得有人修!”在陝北,許多農村的廁所不分男女,合用一個廁所。上廁所的人在裡面,聽見外面有人來了,就咳嗽一聲,來的人知道裡面有人,就避開了,很不方便,常常使人遭遇難言的尷尬。習近平不僅把這個“年久失修”的廁所翻修一新,而且把它建成了趙家河村有史以來第一個男女分開的廁所。

當年,習近平搞路線教育時住過的窯洞現在成了隨娃的家,只是土窯的牆壁被隨娃用白灰重新粉刷,后窯掌(陝北方言,指窯洞最裡面的牆)那根頂梁柱被隨娃拆掉了,用柳椽箍條所取代,並增添了冰箱和彩電。習近平和群眾一起修筑的大土壩,已成了旱澇保收的高產田,我親眼看見壩裡的玉米長勢喜人。他們栽的小樹苗,已長成參天大樹,村民們在林前立了一塊“知青林”的青石碑。遺憾的是那個“男女分開的廁所”,在拓寬公路時被推土機鏟掉了。

習近平搞路線教育工作的業績受到趙家河村群眾的稱贊和公社的認可。路線教育結束時,馮家坪公社黨委書記趙廷璧要留他在趙家河大隊當支書。

文安驛公社黨委書記白光星說:“你們想得美,我們的人才怎麼能給你!”社教一結束,文安驛公社黨委就決定習近平擔任梁家河村的大隊支書。

陝北黃土高原,為習近平提供了一個新的平台。對他而言,這既是新的考驗,又是提高自己、鍛煉自己的新機遇……

採訪組:習近平在插隊期間一邊勞動,一邊拼命讀書。請您講講,他是怎樣讀書的?都讀了哪些書?

曹谷溪:這個問題問得好。習近平留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酷愛讀書。

在我多年、多地、多人的採訪中了解到,習近平幾乎視讀書如吃飯、飲水一樣必不可少,是同樣重要的生活內容。干農活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在田間地頭休息,男人們或聚在一起抽旱煙,或去山窪裡砍柴禾、拔豬草。女人們抽空兒納鞋底、做針線。習近平總是利用這些零碎時間埋頭讀書。他在山上放羊,把羊趕到山坡上吃草,自己就坐在地畔上讀書。每天晚上,他都要在煤油燈下,讀書到深夜……

據我了解,當時在知青中,讀書最多的就是他。每次他到延川縣城來,我見到他總是背著鼓鼓囊囊的一挎包書。他隨時隨地都在想盡辦法找書、看書。他的讀書面非常廣,中國的、外國的,古代的、現代的,哲學的、文學的、自然科學的……尤其是政治理論方面的書籍,他涉獵的更多。

我有一個大學畢業回鄉當了大隊支書的朋友,叫魯北江。他說:“1975年5月,我參加了延川縣知識青年積極分子代表大會,看見習近平的挎包裡裝著許多書,想借一本。他不假思索地給我從書包裡抽出一本,是沈括的《夢溪筆談》。”

聽說,他為了找到歌德的《浮士德》,跑了三十幾裡路才借到手。

更令我驚奇的是,他不僅閱讀古今中外經典名著,連我和路遙等文學青年創辦的《山花》文學報,也列入了他的閱讀范圍。

我非常贊賞高爾基說過的一句話:“僅次於選擇益友的,就是選擇好書!”

通過對習近平在延安七年經歷的採訪和調查研究,觀察他的成長歷程,我悟出這樣一個道理:“成功,是成功者主體的成功。但沒有成功的機遇或者成功必不可少的外部條件,成功依然是一句空話。然而,機遇不會平均分配給每一個人,它隻為那些有准備的人提供。”

習近平就是一個有准備的人!在插隊期間,面對特殊歷史時期的苦難和磨礪,習近平沒有抵觸,沒有怨言,而是迎難而上,努力奮進。他在插隊期間刻苦讀書,充實知識,提高文化修養。又通過身體力行的勞動,擔任村干部,帶領鄉親們改變村庄的面貌。這樣的插隊經歷,使習近平在知識上有了充分儲備,實踐上有了豐富經驗。

《孟子》裡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的,沒有“獨善其身”,又怎能“兼濟天下”?

採訪組:您1975年寫過一篇通訊《取火記——延川縣人民大辦沼氣見聞》,發表在當年9月20日《延安通訊》的頭版頭條。這篇報道真實反映了習近平當年帶領群眾克服困難建設沼氣池的事跡。請您談談,為什麼他當年要在陝北建設沼氣池?

曹谷溪:現在說“沼氣”利用,年輕人很難理解。為什麼不用電燈照明?為什麼不用天然氣或者電磁爐做飯?的確,現在的年輕人很難理解習近平當年為什麼要大辦沼氣。

歷史上,陝北一直多旱少雨。口耳相傳的“祈雨歌”令人心碎。

大溝小河斷流了,山山峁峁著火了,五谷苗子晒焦了……

女人們哭,男人們喊,老漢、娃娃跪下一河灘,龍王爺喲,降甘霖,龍王爺喲,救萬民!

多少代,多少年,山民們虔誠祈禱、隆重祭祀都無濟於事。春天把希望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播進黃土,然而收獲的往往是肆虐不羈的秋風……

我清楚地記得,到了上世紀60年代,陝北還流傳著這樣兩句順口溜:

穿得好,走得快,肚子裡裝些酸白菜………………

在習近平插隊的年月裡,他目睹陝北群眾不僅口糧嚴重不足,連煮飯的柴禾也非常困難。

牛拉屎了,趕快用手一掬,撇在土牆上,晒干當柴燒。每年夏季山洪暴發時,男人們都會揮動一柄兩三米長的撈河柴“勺子”,冒著生命危險在洪水中打撈從山溝裡沖來的柴禾。一勺勺撈出來,一筐筐提上河畔,在石板上晒干當柴燒。我五十八歲的父親就是在撈河柴時墜身洪流而亡,鄉親們追了十五裡路程才找回他的遺體……

曾任我國駐埃塞俄比亞大使和中聯部副部長等職的艾平同志,是延川縣關庄公社二八甲大隊插隊的北京知青,與習近平插隊的梁家河一山之隔。他在一篇回憶文章寫到:“印象很深的,吃飯真不容易。那時候,水要到河邊井裡去挑,到了雨季,井被洪水漫了,多少天吃水都是問題。柴要到山裡去砍。砍一天柴燒不了幾頓飯。當時村裡沒有鋼磨,用隊裡的牲口磨面還要排隊,排不上隊就得人推碾子人轉磨盤。”

這裡,還有一個真實的故事,更令人啼笑皆非!

有一年,一個干部下鄉在農民家裡吃“派飯”。面條煮進鍋裡了,突然無柴可燒,連牛糞、羊糞都沒有了。那女人趕快脫下自己的布鞋置入灶火口,用力緊拉風箱,終於煮熟了鍋中的面條。我不知道習近平在延安插隊時,是否聽說過這個“燒鞋煮面”的故事,但我深深理解他試辦沼氣的良苦用心。

我在1975年9月21日的《延安通訊》上發表了《取火記》。報社對這篇通訊很重視,主編李彬同志親自撰寫“要大力推廣利用沼氣”的社論,整整拿出兩個版面,詳細介紹了習近平在梁家河發起的那一場“沼氣革命”。文中寫道:

火,是被人類征服的第一個自然力。從遠古鑽木取火的神話傳說,到煤、油、天然氣和太陽能的利用,人類為了火的利用,燃料的來源,曾用幾十萬年的艱辛斗爭,不斷換取人類的文明、進步!今天,正在陝北黃土高原、黃河之濱展開的沼氣推廣利用,正是這個斗爭的一個新的回合……

1974年1月18日,《人民日報》介紹四川推廣利用沼氣的報道,牽動著無數人的心思。夜裡,北京插隊知識青年、延川縣文安驛公社梁家河大隊黨支部書記習近平同志,在小油燈下,仔細地閱讀著這篇報道,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我們這交通不便、少煤缺柴、尚未通電的山區,能夠像四川一樣利用沼氣煮飯、照明該有多好呀!他步行五十多裡山路來到延川縣城,把自己想到四川學習制取沼氣的事告訴了北京支延干部、縣委常委、縣革委會副主任張之森同志,老張呵呵一笑:“小習,咱們都謀到一條路上了!”

4月1日,縣委根據老張等同志的建議,決定派有關部門的六名同志前往四川“取經”,小習也是其中的一個。

五月初,全體常委聽取了赴四川學習辦沼氣同志們的匯報,根據延川的不同地理情況,選定縣農場和梁家河等四個點進行沼氣試驗。

正在習近平他們破土施工之際,有人說風涼話:“要是沼氣能點燈煮飯,除非母雞叫鳴,公雞下蛋!”有人甚至斷言:“沼氣過不了秦嶺!”習近平鼓動他的戰友們說:困難面前有我們,我們面前無困難!

建池需要沙子,可是梁家河沒有,習近平同志就帶領幾個青年到十五裡外的前馬溝去挖。建池的水泥運不進溝,他又帶頭從十五裡外的公社背了回來。沒石灰,他們又自己辦起燒灰場……

(責編:吳楠、馬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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