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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麗70年 奮斗新時代·脫貧攻堅鄉村行)

走出散小弱困局,鬆杉村讓企業、合作社、農民手挽手——小土豆種出了大名堂

本報記者 朱 雋 郁靜嫻 齊志明

2019年07月16日08:20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沒想到這土豆還真變成了‘金豆’!”鬆杉村村支書曾正江話語裡難掩驚喜。

鬆杉村,坐落於雲南省昭通市昭陽區靖安鎮。“山連山,坡連坡,巴掌地裡種土豆”,曾是村裡土豆產業的真實寫照。因為對接不上大市場,種出了土豆換不來錢,鬆杉村一直戴著貧困帽。到2017年初,全村755戶還有475戶貧困戶。

變化發生在這兩年。依托村裡的合作社,招來了龍頭大企業,合作社、企業和貧困戶抱成團結成鏈,小土豆種出了大名堂。

靠一家一戶經營脫貧產業,難

我們到羅文林家時,晨霧還沒散,太陽躲在雲層后面。

羅文林的妻子何俊煥已經在家門口忙開了。鋤頭、耙子、地膜、農家肥、復合肥……左一包右一袋,把小四輪車的后車斗裝了個滿滿當當。

手裡忙著,嘴上也沒停,何俊煥一遍遍地催著羅文林趕緊下地,“地裡的活計不等人哩。”

羅家是村裡的貧困戶。38歲的羅文林,土豆種了20多年。不躲懶,不惜力,為啥“老把式”還過著窮日子?

羅文林嘆了口氣:“就家裡零零散散的七八畝地,年成好時也談不上啥效益,更別提年成不好的時候了。”

一家一戶單打獨斗的種植方式,帶來的還不只是經營效益差。

投入不科學。

貧困戶孔令軍家的8畝地分在四五個山頭。“這產量是一年不如一年,土豆表面還坑坑窪窪。根本賣不出去,隻能自己吃。”

明白人指點他,種土豆得買原種、用配方肥。他卻說,“自家留下種子不就行了,原種5毛錢一顆,哪來那麼多閑錢?前兩年,肥料我可沒少買,尿素、鉀肥買了一堆,每樣都在地裡撒了不少,可土豆也沒見啥起色。”

產品難銷售。

曾經,對孔令軍來說,賣土豆唯一的方式就是用麻袋裝起,背到鎮裡的集市上。

顧客成堆買、論袋拿都行。一天坐下來,一斤也就合算個三五毛,連成本都蓋不上,更別提增收了。一家四口在夯土房裡一住就是20多年。

供需難對接。

前兩年,達利食品集團在貴州的分廠來鬆杉村談土豆收購生意。對方想要澱粉含量較高的“合作88號”,需求量還不小。可各家各戶五花八門的品種裡,卻偏偏沒有這個。送上門來的市場機遇就這樣錯過了。

村裡家家戶戶種土豆的難,曾正江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都說我們村的地適合種土豆,可資源再好,經營不好,也白搭。”

被經營規模“散、小、弱”困擾的鬆杉村,要想靠土豆產業脫貧,迫切需要走出一條新路。

農資有人供,市場有人找,農民種上了放心田

一家一戶規模小,就組織起來闖市場。

“辦個合作社,既有財政獎補,又有金融支持,還能申請項目補貼,特別給力。”有好政策保駕護航,曾正樹做了村裡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發起成立了樹旭種植專業合作社。

分散的小農戶組織了起來。隨后,昭通市瑞景農業技術有限公司、昭通市千和農業科技開發有限公司等5家企業先后進駐鬆杉。龍頭企業跑銷售、合作社管經營,從田頭到市場,產業鏈條環環相扣,小農戶們一下種上了放心田。

曾正樹說:“肩上擔子重哩,125戶村民跟著我一起干,貧困戶就85戶。他們隻管一心一意種,農資我來買,市場我來找。”

他分析市場:“北方的商品薯種植規模大、機械化率高,運過來賣4角錢一斤都不虧,我們這地塊小,人工成本高,沒法跟人家競爭,隻能錯位發展,向種薯‘進軍’。”曾正樹把流轉來的800畝地做了品種細分,450畝擴繁種薯,留了350畝種植商品薯。

2017年,踏准了種薯行情好,3500元一噸的價格比商品薯高出近一倍。“還是抱團力量大!”跟著他干的貧困戶一下子看到了“單打獨斗”變“集團作戰”的好處。

一直等到天擦黑,才把孔令軍兩口子從地裡等回來。

“又去基地種土豆了,公司的車剛把我們送回來。”孔令軍口中的基地,就是瑞景公司在村裡建的種薯擴繁基地。

2017年,看中村裡種植土豆的資源優勢,瑞景公司來到鬆杉。通過村集體流轉了520畝土地,還吸納村民到基地務工,“貧困戶我們優先考慮。”公司總經理李姝柃說。

跟著公司干有啥好處?孔令軍講:“收入肯定增加了噻,一年咋說也能多上個四五千元。”細細算賬,增收來源有三個:其一,土地流轉費,每畝150元﹔其二,務工收入,他一天80元,妻子能掙上75元﹔其三,分紅收入,按相關政策,孔令軍家可以獲得4000元產業扶持資金,入股瑞景公司,按照20%的比例享受三年分紅,三年后拿回本金。

增收有了譜,孔令軍蓋新房的計劃又提上了日程。這幾天,工程隊正幫他家夯地基。“今年肯定能住上。”他笑著說。

目前在鬆杉村,在龍頭企業、合作社的帶動下,參與土豆產業的貧困戶們生活有了不小的起色。去年,僅瑞景公司在村裡帶動的46戶貧困戶,戶均增收就超過2800元。同一年,村裡230戶摘掉了貧困帽。

但靖安鎮黨委副書記袁永坤還有著這樣的困惑,“目前,合作社的組織化程度還比較低,龍頭企業和貧困戶的利益聯結也還比較鬆散,要盡快從土地托管、資金入股變成真正的抱團發展。”

李姝柃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說:“從表面上看,無論公司盈虧,貧困戶都固定分紅這種模式似乎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實際上沒能真正幫助貧困戶提高產業經營和規避市場風險的能力。”

她介紹,瑞景公司今年下半年要與建檔立卡貧困戶建立合作股東關系,公司提供種薯、藥肥、技術指導,貧困戶負責種植,雙方按投入和用工比例進行利潤分成。“隻要貧困戶管理得精心,能保証產量高、質量好,高收益肯定沒跑。”

企業、合作社、農民脫貧路上肩並肩

同樣在鬆杉村帶動貧困戶的千和公司,前段時間迎來了“遠客”。“河北圍場農業局派人專程過來,參觀了我們的滴灌—霧化—基質復合培養室,臨走時採購了10萬粒原種。”

對方從哪獲取到的產品信息?總經理汪繼軍解開謎團。去年7月,昭通市舉辦了“2018中國馬鈴薯大會”,政府與企業、企業與企業之間進行了面對面的交流。在會上,千和公司接到了不少意向訂單。

袁永坤說,“這些新型主體雖然規模不小,但面對市場波動,也會愁銷路,政府有義務為他們夯實產業發展基礎,營造更好的發展環境。既幫助他們增強實力,也督促他們更穩定地帶動小農戶。”

他介紹,西南地區最大的土豆集散中心——華孚冷鏈物流倉儲交易中心項目已在鎮裡的易地扶貧安置區開工。投產后可實現土豆年交易量20萬噸。“這就是為龍頭企業打造的固定交易平台。”

新型主體難在哪兒,政府之手就幫到哪兒。

曾正樹說,“我們村的土豆其實質量都不錯,但沒有叫得響的品牌。我們出去推銷隻說得出品種,人家問起品牌,就啞了,惱火得很。”

“扶貧產業闖市場,照樣得過品牌關。”政府著手打造區域統一品牌,相關部門跟進制定生產標准,企業、合作社、農戶按標准生產維護品牌,“如此合力才能讓品牌贏得市場競爭力。”袁永坤說。

龍頭企業、合作社經營規模大了,以往的巴掌田、斗笠田肯定不成。

2017年,靖安鎮整合資金,陸續對各村實施大規模的土地整治。打破田埂、深翻土地,配套蓄水池。鬆杉村還在駐村工作隊的幫助下,修好了通組的水泥路,土豆基地裡也平出了33條機耕路。

汪繼軍說,“之前公司一直想上機播和機收,可路不通、地塊小,機械根本進不去、轉不開。這下我們的大難題解決了,這兩天我正聯系市裡的農機公司呢。”

“合作社這兩年雖然發展很快,但和發達地區相比差距還不小。”曾正樹看得清楚,“我琢磨著能不能走聯合發展的路子,和其他合作組織一起,帶著鄉親奔富路。”袁永坤接過話頭,“需要什麼扶持,我們去幫你協調。”

站在鬆杉村的土豆種植基地裡,舉目望去,雖然一條條地壟依然隨著山勢蜿蜒,不似平原地區那般筆直工整,但陽光下熠熠閃光的連片地膜也令人心生震撼。

土豆花開時,滿山遍野一片雪白,期待好收成的曾正江笑得開懷。

組織起來,好!(記者手記)

經營規模散小弱,是造成一些地方農民難以脫困的一個重要原因。如何擺脫這一困局?除了扶志、催發內生動力,不等不靠,還要設法組織起來。鬆杉村的今昔對比,再次証明了這一點。

那麼,如何去組織?鬆杉村的經驗是,通過扶持農民專業合作社,讓它成為溝通龍頭企業與農民的紐帶和橋梁,從而形成企業、合作社、農民三方手挽手肩並肩,共同闖市場的格局。

隻有這樣,散小弱的農戶才能更穩定地分享產業鏈條的增值收益,更好地提升經營產業和適應市場的能力,從而實現“鳳凰涅槃”。

鬆杉村還給了我們這樣一個啟示,實現上述聯合,離不開政府的助推。全國類似這樣的貧困村寨還不在少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大家都能夠觸類旁通,想必都會找到自己的脫貧辦法。

《 人民日報 》( 2019年07月16日 01 版)

(責編:呂騰龍、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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