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跟隨打工夫婦錢理章、莫鬆妹返鄉過年——騎行，騎行，家就在眼前

錢理章、莫鬆妹夫婦在返鄉路上。 　　本報記者 王 玨攝

腳上綁著塑料袋、后座大包小包，是人們對春運期間摩托大軍的印象。每年春運，他們選擇騎摩托車回家，成為一支特殊的返鄉隊伍。

在廣東順德北滘鎮打工的錢理章、莫鬆妹夫婦，今年是第二十年騎摩托返鄉。記者從機場租了一輛共享汽車跟隨他們，體驗他們的一路艱辛，也感受城鄉巨變。

“寧願開慢一點，安全是第一位的”

穿過高樓大廈、經過工廠農村、通過田埂大地……騎摩托返鄉看起來很美，實際卻充滿了危險。1月25日一大早，天氣有些陰冷，錢理章、莫鬆妹夫婦從順德北滘鎮租房處出發了。記者跟著錢理章體驗了30多分鐘摩托騎行，感到臉都凍麻木了，風直往身上灌。錢理章穿的皮衣，被風吹得鼓成了球狀，莫鬆妹裡裡外外穿了5層衣服。錢理章說，這樣的天氣不是最糟的，他們最怕的是下雨天。“一下雨更冷，雨把人淋得濕透。”

從打工地順德北滘鎮到粵西邊陲的肇慶長崗鎮，大約250公裡。錢理章保持著時速50—60公裡每小時。記者租的車跟在錢理章摩托旁邊，不時能看到載著年貨返鄉的摩托騎行者從身邊駛過。錢理章說：“這幾年我看到過好幾起摩托車事故，寧願開慢一點，安全是第一位的。”

“加50元的汽油就可以回到家了”

和錢理章一樣，好多在珠三角打工的人，選擇騎摩托返鄉。2000年左右，摩托騎行群體出現在人們的視野。2003年，零散的摩托騎行漸漸變成了“摩托大軍”。2008年，珠三角摩托返鄉大軍“井噴”，“艱辛”“高事故率”成為摩托大軍的關鍵詞。騎摩托返鄉雖然艱辛、危險，卻很省錢。錢理章算了一筆賬：“坐大巴回家得200多元，摩托車加50元的汽油就可以回到家了。”

從1999年開始，錢理章和莫鬆妹就選擇騎摩托車返鄉，如今已整整20個年頭。錢理章對路線十分熟悉。摩托車開了近兩個小時，他們來到順德龍山加油站。加油站邊的“暖流行動”站點提供免費的開水、粥，還設有專門的摩托維修點。他們喝了點熱水，志願服務者還熱心地遞給他們餅干。

志願者告訴我們，“暖流行動”已經開展10多年了。今年還推出在線“回家地圖”，提供安全信息精准發布、危險事件救援求助等智慧服務。錢理章說：“服務更高科技了。”

稍作休整，我們上了321國道，道路寬敞暢通。錢理章說：“現在的路比過去好10倍，還不用收過路費。”一路上，期待中的摩托大軍返鄉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這幾年，交通網絡更發達了，摩托騎行人數也在顯著減少。有數據顯示，2011年春運，廣東過境廣西梧州的摩托車數量達到50萬輛次，以后逐年下降。肇慶封開縣公安局交警大隊大旺中隊中隊長江紅亮介紹說，2018年2月1日—3月12日，封開到梧州的春運摩托車為9萬多輛次，估計今年還會繼續減少。封開縣行政服務中心主任韋石明感慨地說，“浩浩蕩蕩的摩托大軍返鄉畫面，或許將成為歷史。”

“來年想找一份保安工作”

雲層漸漸散去，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鋪在道路上，折射出溫暖的金黃色。錢理章駕駛著摩托駛入了鄉村。道路兩邊，山地起伏、阡陌縱橫。從上午9點到下午5點多，一路風吹日晒，錢理章一隻眼睛已經被風吹得充血。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家就在眼前。

幾間大瓦房前，錢理章的老母親坐在門口。一路上話不多的莫鬆妹，露出了笑容：“到家了！”據了解，村裡的青年人大都在外打工，每到過年的時候，村裡才熱鬧起來。再過幾天，錢理章和莫鬆妹的兩個女兒也要回家過年了。新的一年，錢理章希望能找一份穩定點的工作。“我平時開摩托車載人，現在有了滴滴打車，摩托沒市場了，來年想找一份保安工作。”錢理章搓著手，笑著說。

分別的時候，錢理章和莫鬆妹送記者到村口。不知名的野花已經開了，點綴著早春的嫩綠，郁郁蔥蔥。

《 人民日報 》（ 2019年01月29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