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創新多種模式醫治醫療糾紛頑疾

圖為合署辦公的丹東市醫調辦與醫調委工作人員正在調解一起醫療糾紛。

“我挺欣慰的,沒想到我的一個建議成為當地醫院的一項制度。”從事多年醫療糾紛調解的遼寧省丹東市醫調委人民調解員付偉杰,談到醫療糾紛話題時,先給《法制日報》記者說起了一件趣事。

有一次,身體有點不適的付偉杰去醫院做腸鏡。醫務人員讓他在風險告知書上簽字。

“為什麼要簽這個告知書,不簽行不行?”付偉杰說,為了從源頭上預防醫患糾紛,其實簽風險告知書的建議就是自己給這家醫院提的,故意這麼說,是看看醫院堅持的怎麼樣。

“這是硬性規定,誰也不能例外。”醫務人員斬釘截鐵的話讓付偉杰心裡一樂。

“預防+處理”是遼寧省推行的醫療糾紛化解工作路徑,除了化解大量醫療糾紛,還將存在醫療糾紛的隱患消滅於無形,大大提升了人們對醫療機構滿意度。2017年全國醫療機構滿意度調查結果顯示,遼寧全省門診患者滿意度排名全國第一,住院患者滿意度排名全國第二。

源頭預防走在糾紛前頭

“醫療糾紛的預防工作不可或缺,是杜絕醫療糾紛治本之策。”付偉杰說,他正在和同事們做一項工作,把一些醫療糾紛的典型案例匯編起來,給醫生們提個醒,預防這類醫療糾紛再次發生。

前不久,付偉杰和同事們完成一篇《手術並發症醫方並不是一律不承擔責任》的文章,這是他們完成的第13篇案例,准備湊齊20篇,匯編成冊就發給各家醫院。

“醫務人員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大部分精力都在搞醫學研究,很少去注意涉及醫療工作的法律、法規,用這樣通俗易懂的方式預防醫療糾紛意義非凡。”付偉杰說,丹東市醫調委還形成了單個案例反饋、定期開展講座、連續多發預警的工作模式。

遼寧很多地方把醫療糾紛的預防工作作為重中之重,對醫療糾紛這一頑疾進行“標本兼治”。

在遼寧省醫調委調解的一起醫療糾紛中,患者薛某在一家醫院做左肺切除手術,但是由於醫方人員復制格式化內容制作病志,忘記把內容中“右肺”改成“左肺”,最終將薛某的右肺切除,造成了醫療事故承擔全責。

“我們的工作不僅限於調解醫療糾紛,還梳理了大量醫方存在過錯的案例,向醫方有針對性的講解,這樣能從源頭上起到預防發生糾紛的作用。”遼寧省醫調委員會主任郭政東說。

對於這些典型的醫療糾紛案例,都是遼寧省醫調委員會組織的各類培訓班的經典內容,很受學員們歡迎。

“在今年9月召開的遼寧省醫院協會中醫院管理分會年會上,郭政東給我們一線醫務人員講了一堂內容詳細而又不乏生動的預防醫療糾紛講座。”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副院長王聖治深有體會,許多醫務人員聽了都直呼“太解渴了”。

遼寧省人民醫院醫患辦副主任王姝說,省醫調會不僅定期開展講座,還將每一起醫調糾紛中存在的問題都反饋給醫院,對於醫院規范管理、優化流程、提高服務質量作用不小。

醫責險把糾紛引向院外

在位於沈陽市鐵西區保工街上的遼寧省醫療糾紛調解委員會,記者見到了郭政東。

“我們醫調委既不代表醫院,也不代表患方,是遼寧省司法廳批准成立的中立民間第三方人民調解組織,專門調解多家省屬醫院的醫療糾紛。”郭政東說,正是由於這個身份,他們贏得了醫患雙方的信任,僅今年就已成功調解了80多起醫療糾紛。

郭政東頗為得意的是,省醫調委在工作中引入醫療責任保險,有效解決了調解中的賠償問題。

遼寧省醫調委與一家保險中介機構合作,由這家中介機構在沈陽選取了5家保險公司成立聯保體,共同制定醫療責任險合同樣本,一是可以共同分擔賠付風險,二是可以避免保險合同中的霸王條款。

“現在鐵嶺、撫順、遼陽、鞍山、葫蘆島等市級醫調委也都採取了這樣的運行模式。”郭政東說,省醫調委組建了400余人的醫療專家庫,對各市醫調委專家庫是一個補充,同時為省醫調委和有需求的市醫調委提供專業評鑒,提高醫患雙方的信任度和認可度。

與上述模式大同小異,錦州市醫調委直接與保險公司進行合作。該市醫調委主任高建告訴記者:“我曾經做為律師幫別人打醫療糾紛官司,時間最長的達7年,這與現在通過醫調平均十幾天解決一起糾紛形成鮮明對比,另外醫調不收任何費用,已經成為醫患雙方的首選。”

“以前發生醫療糾紛,患方大鬧醫院的情況時有發生,醫院有時為了平息事態而‘花錢了事’。”談及醫調帶來的好處,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院醫務部副主任兼醫患辦主任宋磊頗有感觸,現在醫院購買醫療責任險后,賠償不再由院方給付,很多患方不會選擇到醫院來鬧了。

“在全省平安醫院建設中,我們積極借鑒楓橋經驗,組織、推動醫療機構醫療責任保險,發揮保險的社會管理職能,將醫療糾紛由院內轉移到院外。”遼寧省衛計委醫政處處長梁宏軍說,目前全省共有2562個醫療機構參加醫療責任保險,覆蓋所有二級以上醫療機構。每年醫療責任險賠付案件800余起,賠付金額達3000萬元左右。

指導調解合一提高效率

除了一些城市引入醫療責任保險外,丹東市還通過將醫調委和醫調辦合署辦公的模式提供醫調工作效率,在每年調解的60起左右醫療糾紛中,成功率均達到97%以上。

丹東市醫療糾紛人民調解辦公室是經市編辦批准成立的事業單位,隸屬於市司法局。前不久,丹東市醫調辦轉隸到市政府事務服務中心。

11月1日上午9點多,一起因醫生沒有盡到謹慎注意義務而引發的醫療解紛正在丹東市醫調委的調解室進行。

患者王某在丹東的一家衛生院做人工流產10天后,突然暈倒休克,經過其他醫院搶救才保住了命,事后才發現是由宮外孕引起的。

“你們給我媳婦做人流前的B超單子上都發現右側有囊腫了,為什麼不和我們說有宮外孕的風險,這可是人命關天啊!”李某在陳述時越說越激動。

“消消氣,先喝點水。你們雙方是來解決問題的,吵起來沒啥實際意義,對不?你先說完,再讓醫方說。”作為調解員的丹東市醫調辦主任周虹運用調解技巧平復王某的情緒。

經過一番調解,醫方承認當事醫生沒有盡到謹慎注意義務——明確告知王某囊腫存在宮外孕風險,調解隨后進入測算賠償金額環節。

“我們之所以選擇與市醫調委合署辦公,是因為這樣可以打破過去指導、調解‘兩張皮’的局面。”調解間隙,周虹向記者介紹,市醫調辦4名工作人員,3人是學醫的,1人是學法律的,均兼任醫調委委員,直接參與調解等工作,醫調辦的想法和意圖得以直接體現,這是對市醫調委工作的有效補充。

合署辦公還解決了丹東市醫調委辦公場所的問題,而且市醫調委人民調解員的工資和辦案補貼由財政承擔,通過市醫調辦發放,十分便捷。

“2010年,遼寧開始推進醫療糾紛調解工作,尤其在2017年,省綜治辦、省衛計委、省公安廳、省司法廳、省保監局聯合下發了《遼寧省醫療糾紛預防與處理辦法》,對各部門職責進行限定,各項工作得到進一步細化、規范。”原遼寧省綜治辦綜治二處處長王強說,遼寧醫療糾紛的預防與處理繼承和發揚了楓橋經驗的精髓,摸索出多種醫療糾紛調解模式,醫治了醫療糾紛這一頑疾。

記者手記

在採訪中,遼寧省多家醫院相關負責人都不約而同地說,過去醫療糾紛引發的患方大鬧醫院的情況時有發生,嚴重影響了醫院的公共秩序。全省開始推進醫療糾紛調解工作后,上述情況逐步得到改善,直至在2017年全國醫療機構滿意度調查中取得突出成績。

這些成績的背后,充滿了遼寧醫療糾紛調解人的艱辛與智慧,他們從無到有,一路走來,趟出了符合遼寧實際的醫療糾紛預防與處理之路,無論是調解,還是預防,都在繼承和發揚著楓橋經驗的精髓,讓備受關注的醫療糾紛這一社會頑疾有了“標本兼治”之方。（記者 張國強 韓宇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