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文 1950年生,湖南寧鄉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宗教學博士,韓國東國大學名譽博士。曾任國家宗教事務局局長、黨組書記,現任中央社會主義學院黨組書記、第一副院長。主要著作有《多視角看社會問題》《宗教七日談》《小文百篇》《望海樓札記》(中、日文版)等。
編者按
《大學》有雲:“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中國人歷來重視修身,自古便有寫出來放在座位右邊的修身箴言,謂之“座右銘”。從魯迅先生少年時代刻於三味書屋課桌上的“早”,到毛澤東同志青年時期以“貴有恆何必五更起三更眠,最無益隻怕一日曝十日寒”為座右銘,都激勵著國人成長進步。
當下,正在全黨開展的“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將“嚴以修身”列在首位。今日起,本報與中央電視台共同推出《我的座右銘·當代國人的修身故事》系列報道,以自述、訪談等形式講述名人大家、兩院院士、時代先鋒、道德模范等在座右銘的陶冶下修身正己的人生故事。
有段話耳熟能詳:“予嘗求古仁人之心……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范仲淹《岳陽樓記》)
予嘗求之座右銘,源自這“古仁人之心”,在進退皆憂、憂國憂民中,總傳承著一股“沛乎塞蒼冥”的浩然之氣。
多憂,必多思﹔多思,要多干。這“憂、思、干”何以相得益彰?聽一位“處江湖之遠”的基層干部說,他是“白天走干講,晚上讀寫想”。有了,我的座右銘,就是它了。
白天走干講:走下去、干起來、講出水平。走,毛澤東在《反對本本主義》中說:“邁開你的兩腳,到你的工作范圍的各部分各地方去走走,學個孔夫子的‘每事問’。”走,不僅要開動雙腳,還要開動腦筋,不能走馬觀花,“葫蘆掉進井裡,還是在水上漂著”。干,就是實踐。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干部干部,先干一步。講,是領導干部向廣大人民群眾講解和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動員、組織群眾的重要手段。能不能講、會不會講,往往體現出一個領導干部的水平。我們有的干部,與新社會群體說話,說不上去﹔與困難群眾說話,說不下去﹔與青年學生說話,說不進去﹔與老同志說話,給頂了回去。“套話一說完,主客便隻好默默地相對,逐漸沉悶起來。”
晚上讀寫想:耐心讀、勤於寫、創造性地想。讀,過了學生時代,沒有專門時間讀書,也沒有老師督著你讀書,就看自己願不願擠出時間讀書。再忙,睡前總能擠一小時。關鍵是耐得住寂寞,穩得住心神,便可以進入另一個美妙的世界,從讀書中獲得心靈的充實和內心的愉悅。寫,是反映客觀事物、表達思想感情、傳遞知識信息的創造性腦力勞動過程。讀書是學習,摘抄是整理,寫作是創造。鄧小平講過:“用筆領導是領導的主要方法,這是毛主席告訴我們的。凡不會寫的要學會寫,能寫而不精的要慢慢地精。”想,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朱熹說:“讀書有三到,謂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則眼看不仔細,心眼既不專一,卻隻漫浪誦讀,決不能記,記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豈不到乎?”
走干講與讀寫想,相輔相成。讀寫想是坐而思,走干講是起而行。白天光陰似金,最宜多走多干多講﹔夜晚沉寂幽靜,更適勤讀勤寫勤想。堅持走干講,才能讀得透、寫得深、想得遠﹔不懈讀寫想,才能走得實、干得好、講得准。
白天走干講,晚上讀寫想,夜以繼日,累也不累?其實進入這樣一種生活方式,便不難體會孔夫子的那股豪邁:“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白天走干講,晚上讀寫想,周而復始,煩也不煩?其實會另生出一番快樂的滋味。享受工作,一心一意,忙並快樂著﹔享受生活,一茶一書,閑並快樂著﹔享受天倫,一生一愛,愛並快樂著。
白天走干講,晚上讀寫想,積以時日,我就寫出了若干短文,拿去發表。互聯網時代,這類文章讀者不會多了,但總還有人關注。記得五年前,有位領導同志來信說:“小文大作,每每拜讀,感慨良多。言簡意賅,有彩無華,實不多見。還望能堅持下去,一以貫之。”鼓勵之后,留了個作業題:“我常想‘是大家常說家常’,也一直想找到上對,終不得,求教為盼。”
我回信說:“人民出版社為我出過一本《小文百篇》,其后我又發表了近百篇。擬湊夠250篇之數后,再集一本,或名《小文二百五》,既有‘小文的250篇小文’之意,也想說明:學海無涯,天外有天﹔佳作無窮,讀之汗顏。我雖筆耕不輟,雜論一番,其實捉襟見肘,敗筆時現。充其量,還只是個‘二百五’而已。唯有學習再學習,努力再努力,突破‘二百五’,進入新境界。”當然,畢竟沒人喜歡“二百五”,人民出版社出的是《小文三百篇》。
如何給“是大家常說家常”對句?這位領導對的是:“凡才子夜讀子夜,是大家常說家常。”其意境,或許“夜讀子夜”就是“晚上讀寫想”,“常說家常”就是“白天走干講”吧?
白天走干講,晚上讀寫想,一位基層干部的話,透著“古仁人之心”,我奉為座右銘。盡管“官”已“居廟堂之高”,但“微斯人,吾誰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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