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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的故事·那些歷史那些鄉愁 有關研究顯示,1990年北京有胡同2257條,2003年隻剩下1571條,而且還在不斷減少——

胡同裡的鄉愁

2015年03月23日08:55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胡同裡的鄉愁

胡同裡的書店。

始建於元代的西城區磚塔胡同。均為本報記者 董城攝

開欄的話

地名,可謂“歷史的活化石”。我國歷史悠久、幅員遼闊,浩如煙海的地名記載著中華民族對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的認識和思考,寄托著人們的“鄉情鄉愁”。但是,近些年,許多古老地名消失了,熱衷起洋名、亂改老地名、隨意起名等屢見不鮮,折損了城鄉魅力。

今年1月,第二次全國地名普查進入普查和檢查驗收的第二階段。本報今起開設《地名的故事·那些歷史那些鄉愁》專欄,尋訪地名流變背后的鄉愁故事,梳理地名亂象治理的經驗得失,探求地名規范管理的制度建設。

磚塔胡同、百花深處、楊梅竹斜街……大約從13世紀的元代開始,北京城有了成建制的胡同,其發源地在今天北京市西城區的宣南一帶。西城又被稱為京城營城、建都肇始之地,現存胡同500多條。

數百年裡,一代代北京人在胡同裡走進走出。胡同裡承載過的春夏秋冬、生活方式、人情冷暖,總在不經意間觸碰著北京人的心靈。

這是北京人揮之不去的鄉愁。

憶胡同 記住鄉愁、延續文脈

“全城有如棋盤一樣的規劃,美善之極,無可言宣。”740年前,馬可·波羅來到元大都,看到了北京胡同最初的面貌。

春秋戰國時期《考工記》中所述“九經九緯”原則,奠定了如今北京城的胡同格局。北京城之文脈就此發端,生生化化。

何為文脈?老北京人的理解是,千百年前先人的智慧依然影響著今人的生活。而鄉愁,就是為文脈延續保駕護航的使者。

土生土長在北京城,大學畢業后成為外企白領的崔勇從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命運會因鄉愁而瞬間改變。

“‘我爺爺小的時候曾在這裡玩耍’,唱的就是我們家。”崔勇說,“我家,六代老北京,高祖一輩置下的房產,還在。”

鄉愁,悄然而至。大學畢業后的一天,小崔在家裡一間平房的床底下發現了一個裝滿發黃紙張的舊臉盆,裡面竟裝著曾祖父寫的回憶錄,曾祖父1916年大學畢業時的同學錄,德國攝影師20世紀20年代為崔家拍攝的全家福。順藤摸瓜,崔勇找到了高祖身為清朝翰林的資料,找到了祖先題寫的《重建文昌祠碑記》拓片,家族面貌漸次清晰……

塵封百年,鄉愁泛漾而出。小崔的心,從此在鄉愁之中安營扎寨。

辭去外企高薪職位的崔勇,選擇開了一家書店,名為正陽書局。書局的開法兒著實“任性”,隻賣“北京人寫的”“寫北京人的”和“在北京寫的”三種書。

品胡同 天地雨露、花鳥魚虫

低調,是北京胡同與生俱來的品格。

乍一看都是灰牆灰瓦,但北京每個胡同都有自己的故事。

北京西城區新街口南大街,是首都核心城區最繁華,也是最擁堵的道路之一。街兩側,密布著寬寬窄窄二十幾條胡同。

“聞武,聽說上海《新民報》上有篇好文章,快去找來!”65年前一個深秋之夜,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推開胡同裡的一扇大門。直到百歲高齡,京劇史論家許姬傳還是不能忘記,梅蘭芳大師一回家就迫不及待點名要看的,是一篇題為《談迤逗就正於梅蘭芳先生》的批評報道。大師的執著與襟懷,連同記憶,一齊在護國寺街9號厚重的門闌上定格。

此間另一處名聲赫赫的胡同,非“百花深處”莫屬。“無花少景不成蔭”,百花深處緣何憑著牆上的幾隻蝸牛就能令老舍先生看得出神?緣何讓陳凱歌、唐朝樂隊、陳升等文化人情有獨鐘?這力量,或許就來源於鄉愁。

令人稱奇的是,古都北京街巷地名雖然繁多,但也有一定規律可循,即大多與自然萬物、人的生活和方位數量有關。

比如,以“天地日月”命名的天景胡同、地昌胡同、日壇東路、月光胡同﹔以“風霜雨露”命名的春風胡同、雨兒胡同、甘露胡同﹔以“花鳥魚虫”命名的丁香胡同、孔雀胡同、鯉魚胡同、蚊子胡同﹔以“衣食住行”命名的黑芝麻胡同、取燈胡同、耳朵眼胡同、炒面胡同。

如今,諸多胡同地名已悄然消失,其或雅或俗的名字蘊藏的生活與邏輯,業已不復存在。

數胡同 察源循理、保護地名

北京城到底有多少胡同?老北京人說:“有名的胡同三百六,無名的胡同似牛毛。”民俗學家翁立考証,就廣義的街巷胡同而言,元代413條、明代629條、清代2077條、近代3200條。有關研究顯示,1990年北京有胡同2257條,2003年隻剩下1571條,而且還在不斷減少。至於如今胡同的數量,隻有在幾年后北京地名普查工作結束后才可得知。

聯合國文化遺產保護專員杜曉帆透露,21世紀初,一批中國專家學者開始呼吁保護地名文化遺產。2007年,第九屆聯合國地名會議議定,地名屬於非物質文化遺產,適用《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

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教授岳升陽曾帶領課題組,對北京宣南地名文化遺產保護開展過一次系統研究。

課題組發現,老地名理應全部保留下來,但現實中仍存在甄別和選擇的問題。比如使用了幾百年的李鐵拐斜街,新中國成立后改名為鐵樹斜街,到底應留下哪個名字?又如,一些並入大胡同的小胡同,名稱還需不需要保留?此外,新中國成立后新設的地名,歷經數十年形成了歷史沉澱,是否需要保護?

北京市規劃委西城分局相關負責人指出,做好地名保護工作是歷史文化名城保護的重要內容之一,在城市保護更新發展的過程中,地名的使用主要採取沿用歷史地名或由此派生的原則,充分尊重習慣、照顧歷史,在對老地名進行歷史文化價值評估的基礎上,征求社會意見后,確定出最適合使用的歷史地名。

2015年2月,全國首個地名編制標准——《北京市地名規劃編制標准》在網上公開征求意見。北京市規劃委相關負責人介紹,《標准》首次提出應保護地名文化遺產,優先使用歷史地名,舊城內地名規劃編制中應充分保留歷史地名,挖掘地名的歷史和文化內涵,根據分級保護原則制定地名分級保護名錄。

說胡同 浸潤民心、傳承創新

2014年世界讀書日前夕,西城區將修繕一新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萬鬆老人塔院無償提供給崔勇開設了正陽書局“磚讀空間”。每天,都有很多北京人像上班一樣,到“磚讀空間”來尋訪鄉愁。

在保護歷史和城市發展中做取舍,是很多城市決策者面臨的兩難選擇。

京城胡同看西城。“一手保護、一手利用”,對西城區來說,保護地名不僅意味著延續文脈,更要使之在當今時代發揮作用。

離天安門最近、遺存遺跡最豐富、保護最完整的歷史文化街區大柵欄,有一條名叫楊梅竹斜街的胡同——這裡曾雲集了中華、正中、廣益等最知名的書局,出版家沈知芳在此開設了世界書局北京分號﹔沈從文從湘西來到北京,在這裡寫出了《邊城》《長河》《湘西散記》﹔魯迅在北京生活的十年裡,經常在這裡的飯館裡點上一碗蝦仁面,細細品味。

如何讓老胡同重現昔日風採?作為北京老城區內保留相對完整的歷史文化街區之一,楊梅竹斜街的復興也曾面臨種種難題。

西城區大膽採納了“城市有機更新軟性生長模式”的新方案,嘗試摒棄“成片整體搬遷、重新規劃建設”的剛性方式,邀請中外優秀的設計和藝術創意項目進駐老街區,發揮設計的作用,引入出版書店、藝廊、工作室、設計商店等安靜、有文化品質的業態,使之既融入胡同,又與現代生活方式相結合。

“保護歷史和城市發展絕不是對立關系。”西城區委書記王寧表示,隻要以創造歷史、追求藝術的精神來保護包括地名文化在內的城市文化遺產,帶著感情,鍥而不舍,就能達到城市發展“古今一同,同聲共氣”的境界。(記者 董城 張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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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玉、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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