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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藝創新能否為國家非遺帶來新活力?

2015年01月13日04:36    來源:南方日報

原標題:工藝創新能否為國家非遺帶來新活力?

新會葵博園內展出的葵藝產品。甘雁娜 攝

圖為新會葵博園內展出的制葵流程。甘雁娜 攝

在新會葵博園內,惠林葵藝工作室的技術人員在進行繡扇工序。甘雁娜 攝

葵娃們在制作葵藝。 陳春花 攝

  頭版縱深

  “2013年國際米蘭設計周優良設計展”上,葵燈亮相歐洲,新會葵藝的創新發展一時成為各界關注的話題。葵燈的出現以及探索之路,最重要的意義是,啟發更多非遺傳承人以及外界關注非遺並嘗試通過創新來發展這些中國傳統手工藝,尤其是通過工業設計實現復興。

  探索之路

  設計創新發展如何尋找載體?

  葵燈最初出現,緣於五邑大學教師溫為才發現葵葉的透光性很好,燈效也很不錯。而通過設計將葵藝與燈具結合受到反響之后,他開始反思葵藝的轉型發展問題。

  溫為才分析說,葵藝之所以發展到今天“舉步維艱”的地步,核心在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沒有真正的創新人才,手工藝的思維不足以保護它。另外,“非遺”本身有文化載體,在人們的慣性思維中,要取得載體上的突破難度大,且要保留傳統工藝再賦予新的載體,更加難上加難。這使得許多“非遺”的創新之路無方向可循。“葵扇在現代市場中已經沒有實用價值,因此一定要進行產品創新,就產品的設計而言,葵扇的工藝創新,可以尋找一個完全不同的載體”。

  廖惠林是新會葵藝傳承人,在他看來,不管是尋找怎麼樣的載體,怎麼結合,葵藝的設計創新都應當是在保留“傳統手工藝”的基礎上進行,否則不能稱為“傳承”。新會高級技工學校工藝美術與葵藝班的教師余惠雲認為,傳統的葵扇扇面隻有鳳凰、熊貓等為數不多的圖案,因此,她以此為切入點,以線、面的形式向抽象畫方面發展,還嘗試從顏色、繡法上進行改良,但難以實現批量生產,作為禮品贈送給別人。與此同時,她嘗試從人才培養上找切入口,在給學生授課時,“不求學生能夠精於某項工序,他們掌握了烙畫等大方向的手工技藝即可,其他的工序則鼓勵學生自己創新,讓年輕人參與到創新的行列中”。

  來自深圳的深圳市鈷京智匯品牌管理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駱曉鵬被葵燈吸引,他認為葵藝的設計創新讓其他圈子的人才來參與有利於打破原有的固定思維,“更多的創新是來源於圈外人士,他們往往能以一種顛覆性的概念去打破這個,也隻有這樣,產業的價值或影響才會更大。”

  生產

  傳統手工藝能否工業化?

  葵燈制作過程中最大難度就是生產制作過程,由於很多工序都需要手工。因此,“怎麼進行工業化生產”成為最多人提出的問題。

  在溫為才看來,目前葵藝的轉型已經具備了產業化的基礎,這包括人才儲備、創新產品和群眾基礎,這是新會葵藝優於其他“非遺”之處。他具體分析,人才儲備是指葵藝制作人員,與其他非遺相比,葵藝制作人才結構比較合理、全面,上有70多歲的老人,下有20歲出頭的年輕人﹔創新產品不僅要以傳承的眼光看待葵藝,同時將葵藝與工業設計等行業跨界融合,設計新的產品,但不丟失葵藝傳統手工藝的內核﹔千年葵藝傳承,本身包含深厚的文化內涵和故事,曾對新會產生重大影響,養活了很多人,素有“葵城”美稱,對五邑人的情感連接深厚,這使得葵藝“復興”的群眾基礎比較強。

  而廖惠林則強調,葵藝的創新發展一定要保留傳統手工技藝部分,它是一種無形的東西,機械所無法實現。然而,葵藝的材料決定了葵葉難用機械來做造型。廖惠林認為,如果用其他材料設計產品投入市場,脫離了“非遺”文化本身,這對葵藝的傳承和發展沒多大影響。因此,“轉型的目的是要將文化保留下來,這是不可忽視的定位,借著頭銜使用機械化的模子來生產是沒意義的。”

  “事實上來講,這個東西要做成產業化還有一段路要走”。駱曉鵬直言,如果我們把它產業化,價格平民化,就可以量化,做成家庭必備產品時,它有很大的市場空間,這是一條出路。但是從今天生產成本來看,不大可能實現。

  駱曉鵬分析說,像葵燈生產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做實用類的產品,而實用的產品面臨成本的問題,若能實現產業化把成本降下來,做到大眾可以接受的價格,那麼它就可以批量做﹔另一個方向就是挖掘它的附加值,做成一種收藏品、奢侈品,這就不求量,更多的追求這種附加的價值、文化價值、收藏價值。“如何拿捏這兩個方向的度是很難的。”

  銷售

  走大眾化還是精品化?

  由於“非遺”無可替代的手工技藝,使得“非遺”產品具有不可替代性。若不以經濟效益來帶動產業的發展,創新如何使其進入良性循環發展中?這也是困擾了很多傳統手工藝傳承者的一個問題。

  葵燈在米蘭獲獎后,溫為才曾找過企業對接,但隻有聲音沒有行動,而后他逐漸發現葵藝的發展唯一的問題是缺少很好的商業推廣和運作,一個可以整合傳承、設計、生產、銷售的團隊還沒有出現,這是在前面的探索中不曾思考過的,“我們不僅需要創新的產品,更需要創新性的推廣”,但江門作為三線城市,相對落后的商業環境限制了“創新性的推廣”,因此,“我們不能隻把目光放在江門,葵藝作為嶺南四大手工藝,也應當上升到嶺南文化的高度”,走出去與上海、深圳等發達城市進行合作,組建起整合“傳承、設計、生產、銷售”專業化的高素質團隊,一起推動葵藝的傳承和發展。

  此次葵燈亮相后,吸引了來自深圳的企業家進行考察對接。溫為才帶著他們去考察了江門幾個非遺地點,讓他們深入了解這背后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同時也希望通過企業的對接,真正把葵燈推出市場。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大伙陷入走大眾化還是精品化討論中。參與這次葵燈制作的老師陳振益認為,葵藝作為一種文化產品,文化的回歸是從上到下的,即上層的富人將帶動文化的流行,從而營造一種文化效應,因此,走市場需要走高端、精品路線,以好的產品來激發市場需求。

  深圳市舜田電子技術有限公司虞功聖認為,從目前來看,葵藝的社會、文化價值大於它的產業化價值。他甚至提出將其打造成“國禮”的建議,“它的實用性弱了,更多的要做藝術性,走中高端路子,可以觀賞又應用。我們以它的文化背景,沒一個相對高的附加值,配不起它。現在我們也在摸索,看定位到什麼樣的點,若市場化量化如何做,如何保留它的元素。我們的了解也還是不夠深透,但是希望可以挖掘這個題材,探索市場的接受程度。”

  傳承人說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葵藝傳承人

  廖惠林:葵藝的傳承發展須走“量少精品”的路線

  近年來,為了更好地傳承和發展新會葵藝,廖惠林從不同的方面嘗試,如制作葵籃、葵包以及近兩年來與五邑大學進行校企合作研發“葵燈”,在多年的探索中,他總結,除了堅持傳統的做法,一定要結合現代觀念,推出葵的新產品。他認為葵燈是葵藝轉型的一種渠道,而他“最擔心市場能否接受,產品一定要融入市場,否則等於零。”另外,葵燈作為創新的產品,目前作為展覽、擺設容易,但與市場接軌還需要一個過程,還得考慮質量、安全、外觀等商品要素,才能作為一種產品給客戶使用。

  廖惠林認為,葵藝日后的傳承與發展隻能走“量少精品”的路線。據介紹,目前葵藝的發展主要面臨以下幾方面的問題:一是缺乏優質的原材料﹔二是葵藝技術人員較少﹔三是缺少場地,前工序的晒葵沒有固定、規范的場地,而租賃的場地,到期后往往因為轉變場地用途難續租,重新找場地困難﹔四是市場空間比較小,接受的人不多,市場不大。

  雖然葵藝傳承和發展的整體形勢、環境比較艱巨,但廖惠林有信心葵藝能夠傳承下去,“發展的核心在於做最好的、特色的產品,是真正能夠代表葵文化的”。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茅龍筆傳承人

  張瑞享:捆綁茅龍筆書畫、雕刻以文化效應帶動發展

  “這幾年主要在筆的功能和外觀上進行創新”張瑞亨談及茅龍筆的創新發展時表示。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張瑞亨開始改良茅龍筆,以適應“作畫”,突破了茅龍筆隻應用於書法的局限。近幾年張瑞亨開始通過茅龍國畫展來擴大茅龍筆的文化效應,以茅龍國畫的效果展現茅龍筆的使用效果,從而吸引人們認知茅龍文化,使用茅龍筆,使用茅龍筆作畫的人逐漸增加。

  張瑞亨介紹,目前茅龍筆主要分為實用、觀賞、收藏、禮品四類,以國內市場為主,約佔九成,其中廣東佔大頭,本地以禮品為主,外地則使用的較多。“每年開發新產品,以實現產品多元化”,在張瑞亨制作茅龍筆的場地岡州畫院,記者看到除了實用性和禮品裝的茅龍筆外,還看到了結合了茅龍筆文化和新會陳皮文化的“非遺混血兒”產品,這也是張瑞亨在“非遺”發展上的創新之一,價格不算高,推出后也普遍受歡迎。

  對於茅龍筆日后的發展,張瑞亨打算將茅龍筆的書法、畫畫和雕刻三位一體捆綁打造文化效應。“把茅龍筆當做一種文化來營銷的效果,比單純營銷茅龍筆要好,單靠一支筆是難有經濟效益的,得通過文化效益形成拉動力,帶動相關配套的發展。”張瑞亨表示,對於茅龍筆的發展,更傾向於高端和低端兩個市場一起發展,低端市場指實用類的產品,也就是茅龍筆,這可以保証傳統手工技藝的傳承﹔高端市場是做文化藝術品,如茅龍國畫,這主要面向上層社會人士。

  “手工技藝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關鍵所在,非遺產品有市場,但價值難提高,難以支付人工成本。”張瑞亨分析,得通過文化效應推廣開來,從工具演變為一種文化,從而具備經濟和使用價值,兩者兼備才有生命力,否則就沒有意義了。但目前茅龍筆的影響面還不夠廣,他認為這主要受困於茅龍筆的應用技藝難掌握,並建議加大這方面的推廣,讓更多人掌握茅龍筆的使用方法,反過來推動茅龍筆制作技藝的傳承和發展。

  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宮燈傳承人

  李仰東:創新要融入中國元素及現代人生活

  “這個產品在海外的華僑華人中的認同度是很高的,我現在最大的希望把這個產品介紹給國內的朋友。”今年東藝宮燈傳承人李仰東帶著創新作品“東藝小夜燈”參加了江門禮物大賽,他如此向外界介紹。

  如果不是因為要保留宮燈這一傳統手工藝,移民美國的李仰東今天可能還背著包跑在時代廣場畫畫。從美國回到江門7年,這7年裡他隻做一件事,就是生產宮燈。“怎麼做好宮燈,怎麼推廣出去,是我的責任。”從同族長輩李發手裡接過生產宮燈的棒之后,他信心滿滿。在他看來,這個宮燈有著輝煌歷史,而且是繪畫、造型和玻璃工藝的集合體,是可以推向全國甚至國際市場。

  這幾年裡,他一步步將宮燈推向了省級非遺,但同時宮燈發展出路也一直困擾著他。接著,他嘗試著創新,將宮燈上材料、圖案進行一些改良,以符合現代人的口味。例如用木雕改為現代復合材料,可折疊拼裝﹔在圖案上融入江門的碉樓等更多的江門元素等。

  但是,這些微創新依然難以使其打開市場。據其介紹,目前宮燈一年的產量約7000到10000盞,多數是銷往海外,“在海外華僑中,它是一種祈福的用品,是新年、中秋、元宵拿來送禮的。”而在中國,這個市場始終打不開。“說起宮燈,在國內人的印象就是燈籠,但華僑一聽就明白它的意義和手工藝”。

  李仰東說,宮燈是燈史上最早獲得專利的產品,還有著中國、美國、香港的商標,甚至現在香港的錢幣上都印有宮燈的圖案。關鍵是,內函、歷史、典故都有了,怎麼走出來呢?在葵藝創新推出葵燈之后,他也與溫為才進行了一次探討,希望借助學院工業設計的力量,創新產品。“怎麼將這種文化融入現代人生活,符合其需要,可以讓學生來試著做。我可以配合他們做試著做一些產品。”李仰東認為非遺除了保護,一定要發展的思維,並希望在創新發展過程中融入更多中國元素,而不贊同產業化,“因為那樣附加值和品味都不高”。

  南方日報記者 甘雁娜 陳春花

(來源:南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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