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镇级”改名不必大惊小怪
徐州丰县要把他们的赵庄镇改名为金刘寨镇。网站上征求意见的消息一出,马上招来了一顿拍砖。足见这些年来,一些地方胡乱改名带来了怎样的后遗症。看罢消息,登录了他们的网站,“通知公告”栏下果有仍在滚动播出的“关于拟将现‘赵庄’镇更名为‘金刘寨’镇征求意见的公告”,然而却点不开,显示“系统已关闭”的字样,不知是否唾沫声中自家乱了阵脚。虽然失去了第一手材料,但这消息想来不会有多大的出入,起码与时下备受关注的“李××案”不大一样,前面刚言之凿凿,否定接踵而至,同样言之凿凿,弄得大家莫衷一是。
笔者从来是反对胡乱改地名的,“思茅”变“普洱”的时候,“周口”想变“陈州”的时候,北京行政区划调整偏偏舍弃“宣武”、“崇文”而保留“东城”、“西城”的时候,都曾撰文明确表示反对。不过此一番不同,不是我的态度变了,而是问题的性质不同。在我看来,对“赵庄”之欲成“金刘寨”的质疑,属于一种条件反射式的质疑。也就是说,改我就飞砖拍你,管你怎么改、为什么改。还是该冷静冷静,有句话叫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毛泽东同志在《矛盾论》中名之为“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的东西”,是“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
赵庄只是个镇,从来都不是名声在外,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它,即便改,没什么哪怕一时间会导致混乱的后果。且真改的话,浪费也小得多,毕竟不像县以上行政单位牵涉的面那么广,光换各种招牌、公章都不知得花多少钱。与此同时,“思茅”成“普洱”、“徽州”成“黄山”一类,是将地名中的历史文化要素代之以本地土产,打的是土产的名气牌;而“赵庄”欲成“金刘寨”一类则恰恰相反,赋之以本地历史,打的是历史文化牌。换言之,前者属于弃了雅的,换个俗的;后者则属于弃了俗的,换个雅的。如“赵钱孙李”百家姓式的地名,神州大地上比比皆是。光是“赵庄镇”,据说全国就有500多个,同名的行政村更数不胜数。且赵庄镇的得名,依托古老的“赵庄”集市,还与地域内居民的姓氏无关。
自然形成的地名,恰如人的小名,随意、随机的味道很浓。乏善可陈的地方也就罢了,从报道中看,如赵庄镇还是有不少历史文化古迹的。倘如他们所说,所以改此名在于该镇金刘寨村里,至今保留着海内外刘氏宗亲常来祭谒的祖陵——汉皇祖陵,汉高祖刘邦的曾祖父刘清就埋葬在这里,那么改得就有些道理。汉皇祖陵之外,还有千年唐槐、明代烈女牌坊、苏轼和白居易笔下讴歌的朱陈村、康熙年间宰相张玉书故居、清代大庙等。这样来看,“赵庄镇”真是承载不起了。我觉得丰县的公告非常坦诚:(一)是否有必要更改?(二)这个名称是否合适?(三)您是否有更好的名称?(四)您是否有更好的意见和建议?对这么坦诚的公告没必要不分青红皂白。
玩味有味道的地名,也是个学习的过程。1991年我在平远县差干乡(现为镇)从事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时候,了解到有个自然村叫“隆武堂”,想到可能与南明小朝廷的隆武帝有关,所以尽管那地方极偏僻,需要徒步两个多小时,还是饶有兴味地走了一趟。当时那里电都不通,村口却有一条由大小鹅卵石铺成的极为考究的小路,很有些“御道”的意味。结合差干其他关于隆武的传说,似可证实在汀州被俘旋即被害的隆武帝朱聿键,是做好了来广东抗清的准备的,广东也做好了“接驾”的准备。“隆武堂”肯定不是那个村子的原名,然而一个“隆武”,足令远方的来客心向往之。丰县现在的做法,正与之相类。
镇名赋有文化含量,无论如何是件好事。当代可能有急功近利之嫌甚至之实,但镇级范围的亦不妨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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