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條降價信息特別惹眼,一個是長江刀魚,一個是龍井茶。惹眼原因,有三。一者,這兩者都是好東西,好東西自然受關注。二者,往年價太高,今年落差大,所以受關注。去年龍井茶曾炒作出18萬元的天價,雖然是個噱頭,但一般來說明前龍井茶賣個三五千至萬把塊錢,確實不稀奇,可如今隻有一兩千。長江刀魚更猛,從去年最高8000元跌至400元。
假如,隻有前兩者,那麼此類降價信息,很可能隻局限於經濟新聞范疇,而不會引發社會性的解讀和反思。人們之所以關注它,最主要原因還在於這第三個原因:無論是記者探訪商家,或是業內人士進行分析,還是時評作者進行論斷,都把降價原因指向公款吃喝風的收斂。就龍井茶降價而言,固然有今年天氣晴好、氣溫上升致明前茶量增的原因,而商家更真切的感受則是“今年要開發票的少了一半”,刀魚商販則稱“飯店採購的少了一半”。如今,有記者探訪,上海市場已經難覓上萬元的天價茶葉,而一些遠在福州的茶商,也表示今年將減少高檔茶葉進貨量。
其實,龍井茶、刀魚價格高一點,本屬正常。誰也不指望龍井茶賣出可樂價、頓頓都能吃刀魚。但問題是,以往的高價究竟是由於物以稀為貴的自然博弈,還是由於不計血本、講求臉面的公款消費?公款吃喝和送禮風氣,將一些珍稀物品抬至天價,這不僅是浪費公帑,而且是擠壓普通百姓公平消費的權利,同時也給相關產業本身注入不健康因素。現在,“八項規定”、“六條禁令”出台前后的大幅度變價,從反面揭示了以往公款吃喝送禮風之盛,也見証了近期執政黨作風建設的成效,增強了民眾信心。
問題在於,在我們的身邊,被鋪張浪費、送禮風氣所綁架的又何止刀魚和龍井?最近,國家主席習近平夫人彭麗媛陪同出訪時的穿著令人關注,不僅在於其風採,更在於其來自國產品牌,這無疑是對簡朴之風的有力倡導。此前,中國人消費世界奢侈品包括進口高檔轎車的勁頭,令全世界都咂舌。在這樣一股瘋狂的消費習氣中,公款消費有責任帶頭作出表率,特別是不能助推奢靡之風。十八大以來,我們看到茅台酒價下跌,看到一些高檔酒店團體訂單被取消,看到過年時街頭送禮的異地牌照車隊減少,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好現象。但老百姓期待的是,這種現象能否持續下去,能否有更多的畸形消費被破解?在不久的將來,鮑魚、燕窩、魚翅消費量會不會降下來?中秋月餅的奢華包裝、搭售金條能否免去?……
真正給公款吃喝風降溫,特別是給那些被公款推高了價格的產業降溫,關鍵還得有賴於三公經費管理和使用制度的完善。首先是制度要減少漏洞,其次是制度要有執行剛性,最后是使用情況要公開並接受監督。如此,各種偷梁換柱用公款買龍井、吃刀魚的手法才不會得逞,自然供求關系下的市場價格也會趨於正常。
大自然賜給人類很多美好的事物,人類卻在消費它的過程中滋生出各類丑態,這無疑有違自然本身。以公款腐敗之手攫取自然饋贈,再好的東西,你也吃不出真滋味,再好的龍井你也喝不出茶韻。從這些行業本身的角度來說,也應該從中獲取警示,不斷提高市場化、產業化、規模化水平,須知產業的長遠發展不可能總是靠畸形消費來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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