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湖羊”扶贫上天山

在湖州市南浔区练市镇举行的湖羊文化节上,养羊大户陆连兴选送的湖羊以矫健的形体“羊”高一筹,获得总冠军。按惯例,“冠军羊”将作为种羊援疆扶贫。

浙江省湖州市对口帮扶新疆阿克苏地区柯坪县。在人们印象中,新疆羊闻名全国,为何要从江南湖州引羊扶贫?江南湖羊到了天山脚下又如何繁衍生息?近日,记者赴湖州、阿克苏两地寻访湖羊援疆路。

多羔好羊

湖羊,原本世居蒙古草原。元代随蒙古人南迁太湖平原,被称为湖羊。

“湖羊援疆是因为产羔优势。”原湖州市南浔区练市镇农业综合服务中心副主任施明荣介绍说,湖羊种羊年产两胎,每胎多羔。

柯坪位于塔里木盆地北缘,以羊肉味美闻名全疆。然而,当地羊一年只产一胎,一胎只产一羔,农户们养羊上不了规模,“柯羊”虽味美,却无法成为脱贫致富的主导产业。

但湖羊不同。“我们这边一胎五羔也是有的。一只湖羊母羊平均一年能产2.5头小羊。”施明荣说。

2013年,时任柯坪县委书记高焰对湖州市援疆指挥部提出,柯坪脱贫的希望在畜牧业,希望湖州帮助柯坪做好“羊文章”。时任湖州市援疆指挥部指挥长黄群超,调研走遍了柯坪县的乡镇村庄,了解到整个阿克苏地区每年缺羊将近150万只,柯坪少数民族群众有养羊的传统,可惜产量跟不上。他建议柯坪尝试引进产羔率高的湖羊。

湖羊进疆!双方一拍即合。

万里送羊

虽然结束援疆挂职回到湖州已大半年,37岁的周杨晨回忆起2014年第一批湖羊进疆,仍惊叹那是一次“壮举”。当时在柯坪县商信委挂职的周杨晨,负责给进疆湖羊做隔离检疫。

湖羊进疆,事关柯坪县脱贫攻坚。湖州和柯坪两地都做足了准备。

羊自然是精挑细选。负责配送的是山东一家专业运送家畜的物流公司,准备足了草料和水。湖州市畜牧兽医局高级畜牧师吴阿团等3名技术人员则跟随湖羊一起进疆,进行技术指导。

5卡车1600只湖羊,3天4夜,4980公里,路上零死亡。而湖羊到柯坪县后,经过15天的隔离期,依然一只没少。

“4980公里,10000里路啊!”周杨晨说。

目前,2014年首批引进的1600只种羊已繁育扩大到8000余只。2016年6月,柯坪县又从湖州引进了1000只湖羊,已经全部配种完毕。

间接“发羊”

此次湖羊进疆,采取有偿租赁方式提供给民营企业饲养,等湖羊育肥后再发给贫困户,初步形成了“公司+基地+农户”的湖羊产业化推广模式。

具体操作是柯坪县用援疆项目资金引羊,然后把羊借给当地企业喜羊羊公司。喜羊羊公司因硬件设施比较完善,被定为种羊基地。种羊繁育两年后,公司按照1:1.2的比例归还。目前,喜羊羊公司湖羊存栏量有3000多只。

柯坪县畜牧局局长徐昊亮介绍,选择和当地龙头企业合作,是因为如果直接把羊发下去,扶贫效果不会好。因为,以前在柯坪县农牧民的观念中,羊是留给自己吃的食物,而不是致富的工具。而且,湖羊养殖成本会高一些,当地群众一般也不愿花钱买精细饲料。

盖孜力克镇帕松村贫困户阿地力·托乎提证实了这个说法。他说,湖羊一胎生几只羔羊,母羊的奶水不够,还要买奶粉,15天断奶了才能吃草,日常也要喂一些精细的饲料。一些农牧民改不掉养羊的习惯,把湖羊当土羊养,羔羊容易出现死胎,养活了也长得慢。

杂交“新羊”

为了推广湖羊,在2015年年初,湖州市援疆指挥部选了40户农户,每户发4只湖羊让其试养。老百姓对一胎下两三只羊羔的湖羊感到非常惊奇。

不过,让湖州市和柯坪县干部没想到的是,当地农牧民却对湖羊的颜色有了质疑——他们祖祖辈辈都习惯吃黑头黑蹄的羊。湖羊浑身雪白,看着就不好吃。

如何让湖羊长出“柯羊味道”,湖州方面一直在努力。像柯坪县当地的羊,因为长年散养,羊肉味道好。为此,在喜羊羊公司基地,所有羊圈都配套1比1大小的场地,让湖羊“运动”起来。

进一步,据湖州市援疆总指挥沈孔鸿介绍,湖州和柯坪共同建设的湖羊推广中心多次试验发现,用澳洲杜泊公羊与湖羊母本杂交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既能多繁育又有好味道。目前,推广中心已繁育新品种二代羊1000余只,羊羔平均日增重可达300克,比现有农户自繁品种增加近一倍。这个取名为“杜湖羊”的新品种抗病率强、耐粗饲,适合农牧民粗放养殖,而且产肉量大,羊肉品质高,养殖时间和成本少,经济效益突出,在柯坪很受欢迎。

落地“生羊”

高级畜牧师吴阿团近3年去了多次新疆。他为牧民讲解湖羊生物学特性,以及饲喂方法、配种繁殖、羊病防治等知识。

和他一起赴疆的,还有很多湖州的养殖大户。像南浔区雅克农场的谢伟,一年就去了8次新疆。

为了帮助柯坪群众精细养羊,3年来,湖柯两地畜牧考察交流人员达到400余人次,提高了柯坪群众科学养羊的水平。

据柯坪县委相关部门的数据显示,随着湖羊在当地落户,并不断繁殖改良出“疆二代”“疆三代”,柯坪农户逐渐尝到了甜头。

柯坪县盖孜力克镇帕松村贫困户阿吾提·阿木提是家中唯一的劳力。过去,农闲时候,他就在家育肥羊——从巴扎买几只羊养一两个月再卖掉,挣重量上的差价。

2016年,柯坪县政府通过扶贫项目,免费给阿吾提·阿木提发放了1公4母5只湖羊。第一次产羔的时候,4只母羊产了7只羔羊,他乐得睡不着觉,“当地土羊都是一胎生一只羊,没见过生这么多的。”

一年多之后,给阿吾提·阿木提的羊圈里有了15只羊,“今年卖了9只,挣了7100元”。据了解,目前每只羊平均为农户增收200元。

在帕松村,政府还给20多户像阿吾提一样的贫困户发放了湖羊。随着阿吾提的成功,燃起了大家养湖羊的兴趣。2017年扶贫资金下发后,当地群众自发采购1200多只湖羊进行养殖。

据沈孔鸿介绍,湖州市援疆指挥部新建了一个集屠宰、分割、包装、销售为一体的屠宰加工场,进行羊肉深加工。此外,还建立了“柯坪羊肉”电商销售平台,进一步打开了江浙沪等内地市场。(徐根红 记者 李坤晟 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