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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肃:歌比人长寿

记者 余玮

2017年07月11日13:41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如果说人生是有色彩的,那么“红”是阎肃一生最鲜亮的底色。从艺65载,他用作品绣出了一面永不褪色的红旗

“铁马秋风、战地黄花,楼船夜雪,边关冷月,这是一个战士的风花雪月……一个兵,一条路,一颗心,一面旗。”这是“感动中国”组委会对一位艺坛老兵的颁奖辞。的确,阎肃的每一个故事,每一段人生,都是一篇激荡人心的精神史诗,感动中国,震撼人心。

然而,就在2016年2月12日,新春破五的凌晨,老人辞世。当天清早,被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吵醒,自同事的短信中才得知了老先生走了的消息,不由心头一紧,似乎那个魅力十足的老爷子就在眼前,似乎还能听到这位“80后”“哈哈哈”的爽朗笑声——阎肃因脑梗住院后,笔者先后走访过他的身边人或亲人。

如果说人生是有色彩的,那么“红”是阎肃一生最鲜亮的底色。从艺65载,他始终冲锋在主旋律文化第一线,用作品绣出了一面永不褪色的红旗。阎老爷子走了,留下1000多部(首)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精品佳作。

生命读秒的最后时光

2015年9月4日凌晨,睡眼惺忪的阎宇摸起电话。还没放到耳边,听筒里就传来父亲阎肃浑厚的声音:“《胜利与和平》成功了!老爸这次任务完成了!”

几小时前,当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文艺晚会《胜利与和平》的最后一个乐音戛然而止,欢呼和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人民大会堂。一直等候在后台的晚会首席策划和首席顾问阎肃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鼓掌叫好。近半年的呕心沥血,化作此刻辉煌。

“搞过上百台重大文艺演出了,咋还这么激动?”在阎宇看来,父亲有点可笑的孩子气。可他心里也暗自佩服,因为“老头儿这是真爱”。

有人说,阎肃就像一个拧紧了发条的钟表,从艺65年,每天都在转个不停。入院前10天,他还在担任“九三晚会”《胜利与和平》的首席策划和首席顾问。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了近6个月,阎肃跟着“儿孙辈”的同行们一起熬夜、吃盒饭,有时实在太累,他就趁间隙拼几张椅子打个盹,“20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最忙那阵子,他每天都是凌晨1点多才回家。

“阎老在整体结构上谋篇布局高屋建瓴,是个能出大主意、具有大智慧的艺术家。国家活动,他有令就到;军队活动,他随传随到。”总政宣传部某位领导说。“为什么我们总请他策划?因为他的精神不老,点子创意不老。”国家文化部艺术司司长董伟说。

9月14日,“从来都不说累”的阎肃真的病倒了、住院了。当天,他一早起来感觉自己腿脚不好,有些麻。起初,家人并没当回事,想着这位每天都乐呵呵的老爷子“调养几天就会回家”。儿媳妇刘莉娜去空军总医院看他,两人闲聊了很长时间,“感觉完全不像个病人。”

阎肃病房在空军总医院的东楼,有些病友认出了这是“在电视上当评委的阎老师”,跑过去跟他合影。不希望别人打扰父亲的阎宇一般会拒绝,每每这时,阎肃都走过去悄悄跟病友说:“我儿子比较事儿,他不让,你等我把病号服脱了咱们再合影。”

阎肃住院的第三天,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总结大会召开。接到通知后,阎肃希望能参加,但医院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允许。从来不求人的阎肃,竟然给儿子阎宇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人民大会堂习主席接见并合影、十分珍惜,希望你能找医院说说,人一生有此一次轰轰烈烈足矣!支持我一把!”阎宇接受采访时说,我爸的这个愿望最终没有被满足,他虽然很遗憾,但也没有强求,乐呵呵地在病房看直播,边看边指着电视画面说:“我要是去了,准在这个位置!我和三代领导人合影都站在同一个位置。”

早在这年7月,央视邀请善做“文化年夜饭”的阎肃担任2016猴年春晚创意组主要成员,阎肃愉快地接受了邀请。9月中旬,空政文工团的战友们来医院探望他,却看到他在病房内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年春晚的魂儿是什么呢?今年春晚的魂儿是什么呢?怎样出新出彩?接着听到他喃喃自语:“创新、创业,大概是这个吧?”

9月26日,阎肃问阎宇:“我哪天能出院啊?”阎宇反问:“你着什么急啊?”阎肃说:“我在这里有点儿寂寞,我想回家了。这次住院,我感觉真的老了。以后要多在家陪陪你妈,外面的事担不了那么多了。”

阎宇从没听父亲说过这样的话。听完这话,阎宇愣住了。那一刻,阎宇才突然发觉爸爸的头发几乎全白了,风风火火的步子慢下来了,话也越来越少了。阎宇说,自己以为一直不会老的爸爸真的老了。

9月29日,这是让阎肃老伴李文辉既难过又难忘的一天。“我们在一起50多年了,很少有时间聊天。29号那天我跟他聊,聊了很多,出生啊,躲避战乱啊,读教会学校啊,一直聊到他考上重庆大学。有人来看他了,我俩就不聊了。送走这些人后,他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就不行了……这是我俩最后一次聊天。”

就在这天午饭时,阎肃用筷子夹饺子时滑来滑去夹不住。在医院里住着,老伴也没太多想,没有立即报告值班医生。她用勺子把饺子一切两半,给他喂着吃了一顿饭。

到下午5时,阎肃从厕所出来,正赶上院长来病房,看见他耷拉着个脑袋,院长问:“您怎么低着头啊?”阎肃说:“我直不起来。”

院长赶快让阎肃在沙发上坐好,给他测反射区等等,同时又叫来几位科主任一起检查。这时,阎肃一歪,昏迷了。

头颅检查的结果是,阎肃的脑干主动脉严重堵塞。脑干梗塞,一是可通过开颅手术治疗,一是从大腿股动脉插管至脑部疏通。考虑到阎肃年事已高,只能采取药物保守治疗。

“爸,你这辈子还有没有什么遗憾?”“没有,我一辈子听组织的,没有什么遗憾。”这是他在病重昏迷前,与儿子在医院的对话。在住进重症监护室前,他还对儿子说:“不管我遇到什么情况,不准你们跟组织上提一点要求,我把这一生完全彻底地交给组织,组织上已经给予我的太多,我却回报太少。”

“上过殿堂”、“蹲过牢房”的艺术家

阎肃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包括歌曲、京剧、舞剧、晚会策划等艺术领域,但有人说他最突出的艺术成就还是在作为音乐戏剧的歌剧创作上。2011年,“中国戏剧终身成就奖”颁给了4个人,阎肃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奖项对他来说,是实至名归。

1962年,阎肃成功创作了独幕歌剧《刘四姐》,拿到300元稿费,他和同事们到北京“东来顺”吃了一顿涮羊肉。酒过三巡,众人把目光转向阎肃:“咱今儿‘吃’完了‘刘四姐’,明儿呢?”阎肃被同伴一语逗乐:“我刚看过《红岩》,里面有个‘江姐’,排出来一定很有教育意义。”

想到就干!新婚燕尔,上级批了18天探亲假。他来到妻子所在的锦州部队,在9平方米的小屋内开始了创作。阎肃趴在炕桌上奋笔疾书,思如泉涌,整整18天,歌剧《江姐》的剧本一气呵成。

很快,剧本初稿送达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刘亚楼当即要求:“精雕细刻,一定要打响!”于是,阎肃怀揣剧本几下四川,多次采访小说《红岩》的作者罗广斌和杨益言,与江姐的原型江竹筠烈士的20多位亲属和战友谈得声泪俱下。用他的话说,一个弱女子,如此铮铮铁骨,立在舞台上岂能不感人?!

剧本初稿写作仅18天,打磨、谱曲、排演却用了将近3年。当时的中央领导对《江姐》的创作非常关注,甫志高劝江姐投降时有一段唱词,刘少奇和总政治主任刘志坚、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先后提出应该修改。尤其刘亚楼对相关唱词意见很大,先后5次要求修改。

有一天,刘亚楼把阎肃他们找去,说:“(《江姐》)没有一个主题歌,我看过《茶花女》都有主题歌。”阎肃有一首《长江水手》,大家觉得挺好,就谱了曲子。刘亚楼一听:“不行,这是男人的歌!要写女同志的。”几个人心想,原来司令员也懂行啊。

“那时,阎肃、金砂、羊鸣我们几个人真是入迷了。有时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听到一个曲调,感觉应该是江姐的调儿,就赶紧记下来。”作曲家姜春阳这样回忆。好不容易剧本过关了,新问题又来了。刘亚楼提出,《江姐》的主题曲不行:这个主题曲的味道与江姐一个女性的形象不相符,要重新创作。

“现在说起来,用红梅比喻江姐,简直太贴切了,要是用牡丹、茉莉花行吗?肯定不行,只有梅花。共产党人的品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出来的。从红梅到江姐,这个关联太重要了。甚至有人说,没有《红梅赞》的点睛之笔,江姐的形象就难有这样的魅力。”姜春阳说:“重写主题曲这个重任又落在了阎肃肩上。”

没过几天,阎肃见到大家,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说:“你们听听,这个行不行。”当他念到“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时,金砂、姜春阳、羊鸣3个人异口同声:“好,就是它了。”

1964年9月,大型民族歌剧《江姐》一经问世,就迅速火了。一年间演出286场,全国数百家文艺团体同时上演,观众无不热泪盈眶,拍手称道。时任外交部副部长刘晓夫妇看后也赞不绝口,并立即当面向周恩来总理报告:“空政文工团有一部很棒的歌剧,名叫《江姐》。”

9月6日,周恩来和夫人邓颖超事先既未通知空军,也没带随行人员,在剧院售票处买了两张戏票。演出中,周恩来有时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打着拍子,有时点头微笑,当看到“蒋对章”那场戏时,捧腹大笑。幕间休息时,文工团的领导请总理作指示,周恩来笑着对邓大姐说:“你就说说吧。”邓颖超笑容满面地说:“你们演得很好,情节很感人,歌曲也好听。”

周恩来回去就向毛泽东主席推荐。10月13日晚,周恩来陪同毛泽东与朱德、董必武、贺龙、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彭真、杨尚昆、陆定一、罗瑞卿等一起在人民大会堂小礼堂观看了歌剧《江姐》。他看得十分投入,看到江姐被叛徒出卖时,板着脸,瞪着眼,双唇紧闭,一副生气的样子。看到蒋对章和警察局长耍宝的一段戏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演出结束后,毛泽东等领导和演职人员亲切合影留念。

当年年底,剧组准备去南方演出,毛泽东再次鼓励:“我看,你们可以走遍全国,到处演,去教育人民嘛!”就这样,《江姐》走遍大江南北,谱写了“中国歌剧史上最经典的革命浪漫主义英雄史诗”。

1964年11月的一个周末之夜,阎肃去红旗越剧团看排练回来。一进门,他被两名女演员拉进了一辆车内:“哎呀,找你找得我们好苦!”“找我干什么呀?”“去中南海!”阎肃一愣:“那得让我换件衣服!”“不用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进入中南海,阎肃才知道毛泽东主席深为《江姐》感动,要接见他。

见到久仰的领袖,阎肃激动不已,想说句问候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想敬个军礼,却未穿军装。毛泽东笑着向他走来,他手足无措地鞠了个躬,想想不对,又赶紧握住主席伸过来的手,憨厚的样子逗得毛泽东和在场的人都笑了。“那手掌真大啊!”阎肃生前回忆说:“毛主席的大手温暖有力,整个儿包住了我的手……”

毛泽东的手使劲地晃动着:“你那《江姐》写得很好,你干得不错啊!”阎肃听不太懂湖南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又一连串地谦虚:“写得不好……写不好……请主席多批评!”毛泽东让工作人员取来一套精装的《毛泽东选集》送给阎肃,勉励他为社会主义文艺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你要继续努力,好好!”阎肃坚定地回答:“我一定好好努力!”这寥寥7个字,也成为了阎肃一生一世对党对人民的庄严承诺。

“粗线条”的老顽童原来是“新”人

“阎肃”这个名字人们都耳熟能详,可鲜为人知的是阎肃本名是阎志扬。阎肃习惯自称“阎老肃”。

在他看来,一个人心态要好,遇到事情不跟别人较劲,也不跟自己较劲,这样一切烦恼都是浮云。

作为文艺界“大人物”,阎肃从来没有架子。儿子阎宇回忆说,小时候他和爸爸一起从家出来,在院里不管是见到花匠、打水的,还是烧水的、扫地的,他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而且微微鞠躬说:“您好!”“小时候,我觉得他一点派都没有,特跌份儿。老爷子就这个‘毛病’,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哪怕是自来熟,都能主动上前聊上半天,最后问他你认识人家吗,他摇摇头说不认识。”

阎肃名气越来越大,上门求歌的人也越来越多。曾有一家公司出价50万元请阎肃写一首歌。阎肃回绝:“最近实在很忙。”商家说:“50万不够,您尽管加价。”阎肃摇摇头:“真不是因为钱,真的没时间。”然而,基层官兵的请求,他从不推托。2002年,阎肃到一个航材仓库慰问,跟大伙儿越聊越热乎,官兵们拉着他的手,请他写首“库歌”。阎肃慨然应允。

阎肃的老同事、老朋友们说起他,谈及最多的就是“爱开玩笑”、“童心未泯”。阎肃的达观,反映在生活上,便是“粗线条”。他穿着上从不讲究,家里人给他买贵一些的衣服,他就放起来,舍不得穿。身边人说,阎老熟悉所有的曲牌、词牌,却不了解奢华的品牌,没有见他穿过、用过一件名牌。阎肃脱下戎装,一身布衣,就是一个诙谐风趣的老大爷。

“我每天看很多报纸、杂志,所以现在流行什么,我都知道。我很害怕自己被高速飞奔的时代列车甩出去,我不会拒绝接受新东西,如果不了解、不接受新事物,很快就会被时代遗忘的。”他对时下各种网络文化、流行文化现象都了然于胸,对时下最时髦的“囧”、“雷人”张口就来,他风趣地说:“我也是‘80后’啊!”

阎肃虽已高龄,但一直是个“新”人。他一方面是艺术创新,对新的艺术形式毫不排斥;另一方面对新知识、新生活永远保持着热情,包括学习互联网这样的新鲜事物,活到老学到老。他喜欢高科技,对现代的一些东西比如3G手机等都喜欢,还喜欢打电脑游戏。

在阎肃家的客厅中,有一面墙的壁柜里全是他获得的各种奖状、奖牌、奖杯和荣誉证书。这辈子得过的荣誉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遵其自然,争其必然。每个人在历史长河中,不管你活多大,在天地之间都是一个孩子,岁月你是挡不住的,生命规律不可抗衡,但你的心可以永远年轻。”

常有人问阎肃,为啥能创作出这么好的歌词?答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在创作上没有别的窍门,只有这八个字。”这位老文艺工作者,一直把它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作为自己修身立德、学习创作的力量源泉。他说:“一个人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阅历。‘阅’即阅读,‘历’即经历。”阎肃曾回忆,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脱离稿子,说了很多书目。阎肃透着一点儿小骄傲:“这些书我还都认真地读过。我读书不少,获益匪浅。但现在大家似乎不读书了,这需要改变。”

在阎宇眼里,父亲阎肃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书桌前,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写东西,打小就没见过他干别的。要说父亲一直没有被淘汰,只能是得益于不断的学习。阎肃看书更杂,包罗万象。阎肃没有休息日,常常是一杯茶、一支烟,一本书看一天。书桌前凝神而专注的父亲,是阎宇心中最最难忘的身影。

有人说,阎肃是学问的“杂货铺”。他则坚信一条,那就是“五谷杂粮”养人。阎肃说,他是个“吃什么都香”的人,楚辞、武侠小说、诗歌、戏剧,全都喜欢。“在全国没有几个人能和我一样,作协、音协、剧协、曲协、视协,我都是会员,一般人很少跨这么多协会。做电视做晚会,最需要这么一个人。我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总想拥抱新的太阳,每天我总想往前再蹭一点,哪怕蹭得不多呢。”正因为博采众长、睿智有道,阎肃成了重量级文艺“大策划”。

改革开放以来所有重大主题晚会,建党、建军、建国、双拥、抗战胜利纪念,从来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不是策划,就是顾问,有人把他比作文艺界的“定海神针”,或称他为“晚会专家”,他也笑说自己成了“晚会专业户”。

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编创时,他已近80高龄,仍然担任文学部主任。全国观众最为关心的春晚,他曾参与策划了近30届,几乎每年除夕夜,阎肃都是在央视演播大厅度过的。

当他患病住院后,他依然关心的是即将到来的春晚,因为他还是顾问;他最关心的是手头的创作、别人请他修改的作品,因为他认为这是艺术家的职责。 如今,这位文艺界的“不老翁”最终倒下了,“文坛泰斗满腹经纶巨笔生花花鲜秀中华,时代楷模一腔赤诚大德流芳芳馨沁人间。”追悼会现场,这副34字的挽联诠释了阎肃的一生是德艺双馨的一生。

歌比人长寿,是一种追求,也是一种精神。阎肃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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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沈王一、王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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