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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警務室(新時代·面孔)

——雲南紅河“一村一輔警”試點見聞

本報記者  沈靖然

2021年12月08日08:07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白國徽在向孩子們普及法律知識。
  刁信杰攝

進入瑤家新寨,得在濃霧中穿過3座山。

一路行車小心翼翼,在能見度不到10米的公路上顛簸許久,再爬上兩個高坡,記者終於見到了這個在半山腰建起來的警務室。這是一間平房,見記者來採訪,常駐輔警朱國慶憨厚地摸了摸頭說:“我一個人在這兩年了。”

2019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加強和改進鄉村治理的指導意見》,提出要加強農村警務工作,大力推行“一村一輔警”機制。位於雲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金平苗族瑤族傣族自治縣瑤家新寨的“國慶警務室”是第一批試點。在紅河州,像瑤家新寨這樣“一個人的警務室”有3個——金平縣下田房村的白國徽、河口瑤族自治縣螞蝗堡農場的賀建軍和朱國慶一樣,都是一個人駐守在村裡。

“剛開始一個人不太適應,現在覺得我也是村子裡的一員了。”朱國慶說,長期的踏實工作早已讓村民們把他當作自家孩子。

州裡推行“一村一輔警”試點,他們主動請纓去駐村

朱國慶是個90后,干過駕駛員、電力工人。2018年,縣裡派出所招聘輔警,打小崇拜警察的他,靠著每天下班跑5公裡的體能訓練,順利通過測試,考上了金平縣城關邊境派出所的輔警。

瑤家新寨距離縣城10多裡,坐落在深山裡。

“駐村輔警業務要強,最好是本地人,能和當地群眾聊得來。瑤家新寨是第一批試點,去的人必須是最靠譜的。”金平縣城關邊境派出所所長張裴麟說。

得知所裡需求后,金平縣土生土長的哈尼族小伙朱國慶主動請纓去瑤家新寨駐村。

“你去村上,舍得你的娃?”朱國慶的家安在了金平縣城,起初,妻子不理解丈夫的決定。朱國慶也舍不得家人,卻沒有過多解釋。2019年11月,他一個人來到瑤家新寨。

和朱國慶不同,距離金平縣城70公裡外的下田房村,駐村輔警白國徽從小就在村子裡長大,小時候家裡靠種甘蔗、香蕉為生。2018年考上輔警后,白國徽從建在山坡上的下田房村搬到了金水河鎮,條件也好了不少。

鎮裡派出所也缺人。本有機會留下,但白國徽考慮再三,還是選擇回村裡當一名駐村輔警。從金水河到下田房村,紅土路連著山裡山外。白國徽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鄉裡鄉親端出來一爐熱氣騰騰的“柴火飯”迎接他。吃著糙米飯,嚼著小米椒泡醬油,白國徽頓時感到心裡暖暖的。

一趟巡邏下來,往往要走20多公裡

下田房村建在峭壁山間。村子不大,轄區卻不小。巡邏執勤是白國徽的“必修課”。密林裡雜草橫生,很多還帶著倒刺,更有時不時鑽出的螞蟥和毒蜘蛛咬人,白國徽的腿上留下很多傷痕。

“執勤任務緊,執勤點距離村子十幾公裡到20多公裡都有,到了之后經常就在那睡下了。”盡管家就在村裡,白國徽一個月最多隻能在家住三四天。

“別走路中間,得走路兩邊。”白國徽說,紅土路滑,踩著路旁的雜草,走路輕鬆不少。即便如此,白國徽的作訓鞋還是穿壞了好幾雙。

除了巡邏,駐村輔警的工作還有很多:村裡年輕人外出打工的多,白國徽就幫他們留意家裡老人的身體狀況,走訪時經常給老人們帶些牛奶、水果。村裡組織體檢,一些老人行動不便,白國徽就開車送他們去。

“為鄉親們做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也得做好。走在路上每個村民都跟你打招呼,工作才算做到位。”白國徽對基層工作有自己的體會。

賀建軍剛做駐村輔警時,感覺當地村民對他有點敬而遠之。

一個雨季,雨水沖壞了村裡的水管。看著村民家接出來的是一捧捧泥水,賀建軍很著急,便組織村裡4名青壯年,抬著40多公斤重的塑料水管爬上落差200多米的水源地高坡,將清水送到村民家中。

“村民們很朴實,你為他們做了實事,他們也會把你當自家人。”賀建軍說。從那之后,村裡人和他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瑤家新寨村子不大,土路卻錯綜復雜。到這兒沒多久,朱國慶就摸清了山林裡的每一條小路走向。

為了更好地保障村裡的治安,朱國慶召集村民組建起護村隊,在村裡進行巡邏。“我們的隊員從村頭到村尾都有,不管哪出問題了,都能第一時間發現。”他定期組織護村隊員召開會議,了解村寨治安情況,排查隱患。

“執行任務時沒有上下班的說法,必須24小時待命。”朱國慶告訴記者,一趟巡邏下來,往往要走20多公裡,回到警務室常常已是深更半夜。

“大家都把我當自己人,我想一直在村裡駐守”

“剛到這裡時,一個人真的很孤獨。”朱國慶坦言,剛駐村時,家裡倆娃每天要和他視頻通話。

離“國慶警務室”不遠住著一位80多歲的大爺,兒女都去外地打工了。一次巡邏路過他家,大爺告訴他家裡的苞谷成熟了,自己收不過來。朱國慶立馬騎著摩托車過來:“走,我帶您收苞谷。”那天下午,朱國慶幫著大爺把地裡的苞谷全收了回來。

“看到他就想起了我爺爺。有時候我有心事想家了,不知不覺轉到他家門口,爺爺就拽著我的手,要我在他家吃飯。”朱國慶說。

“村民帶給我的感動真的很多。”白國徽也感同身受。

去年10月,白國徽家種的甘蔗成熟了,但那天他有緊急執勤任務脫不開身,隻留妻子一人收割甘蔗。

“天空飄著細雨,軟土路大貨車一開就陷進去,隻能停在大馬路上,妻子扛不動那麼多甘蔗,不及時收容易爛在地裡,我便試著向村裡微信群發了條求助信息。”白國徽坦言,農忙時節村民們自家地裡的農作物都來不及收,消息發出去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等到任務結束趕回田裡,白國徽驚喜地看到有二三十個村民在他家甘蔗地裡幫忙。他們渾身沾滿了紅泥,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大馬路上扛甘蔗。

“我上去想搭把手,一名村民立馬推開了我,說我平時在村裡執勤辛苦,交給他們就行了。”白國徽看著兩車裝得整整齊齊的甘蔗,眼睛濕潤了。

朱國慶組建的護村隊並沒有任何報酬,籌備之初他擔心建不起來。“哪知道我去找大家討論時,他們都說,要和‘小朱’一起守好村子的安全!”朱國慶說。

朱國慶的妻子和孩子會定期從縣城來看他,和村裡人一起吃燒烤,熟絡得如同一家人。朱國慶每每和人提起瑤家新寨,脫口而出都是“我們村”:“大家都把我當自己人,我想一直在村裡駐守。”

《 人民日報 》( 2021年12月08日 11 版)

(責編:鄭翅(實習生)、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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