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本清
2020年06月30日09:25 來源: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
【家風故事】巨大而豐富的精神寶庫
吳本清
抗日戰爭初期,我才十五、六歲。因為家庭貧困,在成都祠堂街中國無線電修理門市部當學徒。開辦這個門市部的萬鼎元、蘭光九和程覺遠等人,是我的同鄉、親戚。他們都受過我公公吳玉章的影響,傾向革命或參加過實際革命斗爭,是成都地區開展救亡活動的積極分子……
1938年春天,吳老從國外回來。6月11日,又由武漢來到成都。四川的抗日救亡團體和進步青年非常興奮,紛紛組織起來去歡迎吳老。程覺遠等也和《星芒報》的青年一起,舉著橫幅去飛機場迎接他。程覺遠回來說:“你的公公吳玉章來成都了,你不去看望他嗎?”他告訴我,吳老住在長順街川軍將領陳書農的公館裡,叫我先寫封信,再去求見……第二天,我直接上陳書農公去看望叔祖,心情緊張,又高興又害怕……誰知我一到之后,吳老就出來見我。他為了革命流亡蘇聯和法國已十幾年了,很想知道家鄉和家人的情況。他對我非常和藹親切,特別在我說了個人情況,表示想上前方抗日之后,他給了我很多勉勵,使我心裡非常溫暖。
……
就這樣,我在叔祖的帶引下走上了革命道路……我隨吳老到重慶后,他乘飛機趕到武漢去參加國民參政會,我就乘船趕到武漢。到了八路軍辦事處,錢之光處長就叫我換上軍服,對我說:“你就在吳老身邊當公務員,照顧吳老吧。”
那時,我還不大懂事,文化又低,要說照顧,倒是幺公對我照顧得更好。他特別關心我提高文化,親自教我學習新文化,反反復復的教我練拼音,一有空就督促我讀書練字,有時也拿稿子給我抄……
當時吳老是邊區文化和教育方面的領導人,威望很高,任務很重,他又非常重視群眾工作,凡有單位請他寫文章或作報告,他總是有求必應。特別是新文字訓練班,更是他一手籌辦起來的。他把延安祝壽獻給他的銀盾等紀念品,到銀行裡換了三千多元邊幣,拿來為延安群眾的掃盲工作作補助。他又還親自為新文字干部學校上課,改作業,一天忙到晚。我見到叔祖身體不好,一天又這樣的勞累,很為他的健康擔心。他卻說:“你入了黨就應該懂得,我們共產黨員的一生一世,一定要做到生得有意義,死得有價值,一定要把有生之年絲毫不留的獻給黨的事業,獻給人民。”
1940年冬,吳老因為勞累過度,一病倒床,並一再出現過病重休克的險情。延安的同志都非常著急,好多青年志願去獻血。我那時在中央黨校學習,當組織上征詢我的意見,問我是否同意去照顧吳老時,我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搬到楊家嶺,白天守在他的床榻旁,晚上就在病床邊打地鋪。
吳老真是一個心裡都是裝的革命工作的人。就是在病得昏昏沉沉的時候,他想的、說的都是革命事業,不是念抗戰,就是說團結,再不就是說掃盲和新文字的事。使守護在他身旁的人都非常感動……吳老身體稍好一點的時候,延安青年輪番的慰問他。我見他老人家什麼人都接待,怕影響他休息。有次四川的鄒風平和甘崇同志來,就被我擋了駕。第二天,吳老知道了,批評我說:“我雖然病了,但有兩件事是可以辦、也每天必須辦的。一是看報,一是接近群眾。不看報不接近群眾,豈不成了瞎子和聾子了嗎?”事實也是這樣,吳老要是那天沒看報,他一定要在睡前補上,否則就睡不著﹔接近群眾也總是不辭勞累,特別是延安那些脫盲的婦女和小姑娘,用拉丁化新文字給吳老寫慰問信,他看了特別的高興。
在照顧吳老病體的時間裡,我清點他的東西,發現吳老沒有幾件好的衣服,一套西服是從法國穿回來的,一套中山裝是出席國民參政會時組織上給添制的。還有件黑色的老羊皮大衣,是滕代遠同志送他的,又重又有擅氣,隻能在外出披一披。其它就是些土布衣服了。有的都很破了還叫我補,我因為過冬沒有鞋襪,只是用布片包著腳再穿草鞋,就向叔祖提出,把破衣撕了我用來打草鞋吧?可吳老把這些破衣看了看說:“還可以穿,還是補吧。”幺公對家鄉來的后輩很關心。比如榮縣的黃才焯來見吳老說,他學習沒有鋼筆,他當即就給了五元錢。我也就大膽向吳老要錢去買雙棉鞋。吳老問我,其他同志都穿上棉鞋了嗎?我說沒有。他就嚴肅地對我說:“這是因為反動派封鎖邊區,組織上有困難,所以才不能給同志們發棉鞋和布襪。你可以向我要錢買鞋,其他同志又怎麼辦呢?在成都的時候我就提醒過,延安的生活苦,你不是說別人能過你也能過嗎。”這麼一說我就低下頭來,承認自己錯了。但幺公的話雖嚴厲,卻又親切的叫我解了包腳布,仔細察看凍傷,充滿愛憐地說:“腳成這個樣子,鞋還是要買的。但你必須記住,革命就是要有艱苦奮斗的精神,干革命必須具備三個心:一是決心,二是虛心,三是恆心。沒有決心什麼也辦不好,沒有虛心的態度什麼也學不到,沒有恆心什麼事情也辦不到。”但他這番諄諄教導,卻深深地暖進了我的心頭。
……
全國解放之后。我離開吳老到鐵路部門工作。我在叔祖身邊前后工作了十年。吳老是我的革命引路人,對我的言教身教我是非常感激的。從家族說,我是他的后輩,對他也是非常尊敬的。我在隴東工作的時候,想到吳老生活太儉朴,很想買點雞蛋給他補補身體,王維舟同志知道后就說:“好,你買了我找人送去。”在鐵路部門工作時,我擔心著吳老的病體,有時也買了點四川廣柑和桔紅(即桔餅)送去。誰知我上北京時,一進東四六條小院,警衛班的同志就說,“你要注意,可能吳老要批評你呀!”果然一去之后,幺公就先問我,“桔紅是怎麼捎帶上京的呀?”我說是郵寄的,木箱上還貼著郵票哩,他才說,“跑鐵道的人不能自己利用工作方便搞捎、買、帶,所以,你的桔紅我沒有動,要是火車上托人捎的,就要退給你的。”1963年11月20日,我要叔祖寫幾句話給我作留念,吳老就在我的日記本上題詞,沒想到他寫的是我們老家客廳上的一副對聯,上聯是“創業難,守業更難,須知物力維艱,事事莫存虛體面,”下聯是“居家易,治家不易,欲自我身作則,行行當立好規模。”寫后他對我解釋說:“這雖是居家格言,但包含了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在共產主義世界觀的指導下,也就賦予了革命的內容。因為對家庭是這樣,對國家也應這樣。過去干革命,現在搞建設,都要保持艱苦奮斗的精神,才能奪取勝利。我們是共產黨員,一定要以身作則,在各行各業都要起模范作用啊!”聯想著吳老一輩子干革命的光輝典范,我越想越覺得意義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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