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邦江：雷神山的輪椅醫生

3月29日下午2時，武漢雷神山醫院感染三科五病區（C5病區）的最后5個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出院，病區主任方邦江、護士長陸巍送出院病人走到醫院大門，兩人欣慰地相視一笑：歷經40多天的努力，107位病人從C5病區治愈出院，這真是一生中難忘的一刻。

當晚7時半，陸巍和同事們關上了C5病區的大門，C5病區勝利完成救治重症患者的任務。臨走前，陸巍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她的眼前，又浮現出20多天前，一個坐著輪椅的醫生忙碌的身影。

從3月上旬開始，雷神山醫院每天都有一個白發醫生坐著輪椅上班。每天早晨8點，他和上海醫療隊隊員們乘交通車來到醫院門口，幾個隊員小心翼翼地把他和輪椅一起抬下車，然后推著他的輪椅走進雷神山醫院，走進他日夜牽挂的病房，開始救治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新的一天。

他，就是雷神山醫院中醫藥防治新冠肺炎專家組副組長、C5病區主任、第四批援鄂國家中醫醫療隊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隊長方邦江。

病人零死亡

2月15日，56歲的方邦江隨第四批援鄂國家中醫醫療隊冒著嚴寒抵達武漢。一大早，方邦江就趕赴雷神山醫院，率隊爭分奪秒組建了由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市中醫院醫療隊組成的感染三科五病區（又稱C5病區）。2月20日，五病區收治了第一批46名患者。方邦江率領的團隊被稱為“雷神山C5戰隊”。

新冠肺炎重症患者雷某住進雷神山醫院C5病區時，病情十分嚴重，按西醫方式，要上呼吸機插氣管。根據患者病情，憑著中醫救人的自信，方邦江大膽決定，不上呼吸機，用針灸，結果雷某的病情很快緩解。2月25日，方邦江查房時看到雷某病情明顯好轉，近期可以出院，他十分高興。當天，C5病區接收的首批新冠肺炎確診患者陳某康復出院。短短5天就有病人治愈出院，這也是武漢雷神山醫院迄今治愈出院用時最短的病人，讓方邦江及C5戰隊成員感到十分自豪。

短短40多天，方邦江率領雷神山C5戰隊沖鋒陷陣，很快就取得了輝煌戰果。截至3月29日，共收治病人114人，其中除7人轉病區外，治愈出院107人，其中危重症患者佔24%，實現了“零死亡”“零感染”“零投訴”“抗生素應用最低”的成績，在武漢雷神山醫院所有中、西醫病區名列前茅。

“我們病區沒有一個危重病人死亡，沒有一個重症病人轉化為危重症。”方邦江自豪地說。

每天忙於救人的方邦江身體很快付出“代價”。3月3日，方邦江在病區各個重症病房查看病人、了解病情、診治救人的同時，還盡量與病人交談，安慰鼓勵病人。因在病房時間過長，他十分疲憊。在出病房脫防護服走出隔離病區時，因房頂漏雨地上濕滑，他突然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右膝關節意外扭傷，關節嚴重腫痛使他無法站立行走。病區護士長陸巍和同事們都勸他在駐地休養療傷，他卻說：“危重病人救治，病人出院我都要把關，我不能休息。”於是，他第二天就開始坐輪椅到雷神山上班。4天后稍好一點，他就盡量站起來，拄著拐杖堅持上班。目前，方邦江雖已放下拐杖，膝蓋還腫脹，仍敷著中藥。數年前他就有股骨頸骨折受傷，至今腿上仍有3根鋼釘。他的敬業和堅強，讓醫療隊隊員和患者十分感動。

中醫如何“火線”救人

“我們病區的治療原則是中醫為主，中西醫結合，中醫藥使用率100%，中醫外治療法、功法療法達90%以上，其中純中醫治療21人。我們收治的重症病人多，治愈出院的病人也多，充分証明中醫能救重症、危重症病人！應該堅持推廣中西醫結合治療！”方邦江聲音洪亮。

C5戰隊用中醫救治重症病人為何效果顯著？

方邦江表示，他創新性提出了“急性虛証”和“截斷扭轉”治療思想，構建了治療輕症、普通型、危重症、恢復期全程補虛、截斷逆轉等體現中醫整體觀念、辨証論治的治療新冠肺炎診療體系，形成一個個中醫、中西醫結合治療方案，相繼在雷神山重症監護病區臨床應用。

針對病區重症病人較多的問題，方邦江帶領C5戰隊成立了中西醫結合危重病人強化攻關醫療小組，在國家重大臨床研發計劃“基於截斷逆轉策略中醫藥治療膿毒症循証及效應機制研究”的基礎上，大膽使用人參、大黃為主的扶正排毒治療危重症患者。方邦江曾在BC區ICU受邀會診一位氣管插管的呼吸衰竭病人，會診發現病人數日沒有大便，胃腸功能衰竭。方邦江果斷採用人參大黃湯等扶元排毒療法之截斷逆轉法，病人不久大便得通，趨於痊愈。

在許多醫院，治療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吸痰、插管是普遍使用的手段，醫護人員的感染風險很大。但方邦江的C5戰隊創造性地應用中醫方法幫助重症患者排痰和減少患者呼吸機治療。

方邦江介紹，為了解決患者深部痰液引流不暢的問題，聯合北京解放軍總醫院教授王立祥根據中醫原理探索腹部提壓腹式組合法，提高呼吸機做功，促進患者的痰液引流，同時該儀器還可以用來替代呼吸心跳驟停的人工心肺復蘇，減少了醫務人員暴露感染風險。

他們還使用針灸等技術，替代呼吸機治療，解決患者呼吸機脫機困難等問題，使多名患者呼吸功能改善。“25床85歲的重症病人唐某某，原來使用呼吸機，存在呼吸機脫機困難，使用針灸陽明法減少或替代呼吸機治療方案后，患者治愈出院了。”方邦江說。

方邦江還帶領C5戰隊開展了具有中醫特色的創新型系列新冠肺炎康復功法和心理干預措施。為彌補醫生穿戴隔離服切脈不准的問題，應用中醫智能脈象診斷儀，完善中醫診斷手段，他還聯合有關機構研發新冠肺炎冥想康復輔助音樂療法，顯著緩解許多患者焦慮、失眠等心理問題。

病人們的定心丸

“一個好的醫生不僅要具備良好的醫術，還應該有真誠關愛患者的職業操守，尤其是要理解每一位患者的痛苦心情，要理解和善待他們。”方邦江說。

方邦江是湖北人，被湖北省聘為“楚天學者”。來到雷神山醫院后，病人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因為病人們說方言，醫療隊隊員和病人的溝通剛開始比較困難，方邦江就主動用家鄉話安撫病人，查房時總是與病人們拉家常，問寒問暖，讓病人們感到十分親切。

新冠肺炎重症病人往往很焦慮，一些病人會問方邦江自己會不會死，方邦江總是對他們說：“你們放心，我們保証會把你們治好！”

“方主任就是病人們的定心丸，病人們都希望看到方主任，因為他能給病人們帶來信心。”陸巍說。

C5病區出院病人多，一有空床，方邦江就向醫院要病人，他說：“我是30多年的老黨員，我們不是來掙表現，而是來救人的！隻有搶著干，提高治愈率，才從良心上對得起家鄉父老。”

方邦江心系湖北，上海的妻兒心系著他。讀中學的兒子方元在日記中說：“雖然透過嚴嚴實實的防護服和口罩，看不到爸爸是不是累瘦了，但是從他越來越重的黑眼圈，能感覺出來他們工作很拼。雖然聲音沙啞了，但是依然沉穩堅定，可以聽出成功救治患者后的喜悅。”

“方主任身先士卒，有一腔報效國家的熱情，讓我們年輕的醫生護士們都很受鼓舞，都不怕困難和危險了！” 陸巍十分感慨。

“我們要做一個有擔當的醫生，隻有等最后一個病人出院，我才會放心撤離雷神山！”方邦江聲音沙啞卻透出豪邁。

（本報武漢一線報道組 報道組成員：本報記者蔡闖、張勇、王斯敏、張銳、章正、晉浩天、李盛明、安勝藍、劉坤、盧璐、姜奕名 本報見習記者陳怡 光明網記者蔡琳、季春紅、李政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