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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活一棵樹,就多了一個伴——記植樹防沙15年的內蒙古額濟納旗退休干部圖布巴圖

2017年08月28日15:35    來源:經濟日報

原標題:種活一棵樹,就多了一個伴

圖布巴圖在給小樹澆水。 鄧 華攝

圖布巴圖(右)和妻子在查看樹苗。 本報記者 陳 力攝

圖布巴圖,蒙古族,65歲,名字意為“堅韌”。退休前擔任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額濟納旗古日乃蘇木蘇木達(鄉長)等職務,退休后在巴丹吉林沙漠邊緣承包荒漠2000畝,堅持不懈種樹播綠。

15年來,圖布巴圖帶領家人種植梭梭等沙生植物5萬多株,集中連片500多畝,為巴丹吉林沙漠豎起了一道10多公裡的梭梭圍欄。圖布巴圖一家先后獲得阿拉善盟“生態建設標兵”、自治區婦聯“最美家庭標兵戶”、全國婦聯“全國最美家庭”、中央文明委“全國文明家庭”等榮譽稱號。

遼闊阿拉善,茫茫戈壁灘。

內蒙古阿拉善盟額濟納旗東風鎮,這個總面積3.4萬平方公裡、面積同海南島差不多的鎮子被巴丹吉林沙漠團團圍住。東風鎮的年降水量不足37毫米,蒸發量卻高達3700多毫米。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后,一大片綠色猛然映入眼帘。

車停下來,記者見到了內蒙古額濟納旗退休干部圖布巴圖,這個身高不足1.6米的老人從梭梭林下滿臉笑容地向記者走來,“歡迎歡迎,我就是圖布巴圖”。

欠了“賬”,退休也要還

2002年,古日乃蘇木還沒有並入東風鎮。先后擔任蘇木達(鄉長)、人大主席的圖布巴圖剛剛50歲,但工作已滿30年。按當地當時的政策,可以告老還鄉、享清福了。

工作時忙忙碌碌的圖布巴圖決定退休后先出去轉轉。到南方旅游時,有人問他從哪來的。“額濟納旗。”“知道,不就是那個刮沙塵暴的地方嘛!”圖布巴圖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原本准備繼續旅游的他,不到一周便打道回府。

“我的家鄉哪能這樣被人記住呢。”圖布巴圖領著記者看沙地周邊的蘆葦,“我小時候,古日乃蘆葦翠綠,是一大片濕地,隻有從飄出的炊煙裡才能找到葦叢裡的蒙古包。騎著駱駝過林地,衣服常被茂密的梭梭挂住”。

然而,再好的生態環境也經不住人的折騰。伐木燒炭、糧食自給、換新樹種……幾個回合下來,古日乃落得個“一干二淨”。

大風一起,巴丹吉林的沙子就“活泛”了,沙塵暴遮天蔽日。“風起西伯利亞,沙起額濟納”,一度成為媒體熱詞。“我當蘇木達的那幾年,主要精力都在抓牧業稅入庫,生態建設沒放心上。”圖布巴圖開始反思,“結果,鄉親們沒富起來,環境也變得更差了,我是欠了生態‘賬’的。”

曾主導第二輪草原延包的圖布巴圖知道,在臨近巴丹吉林沙漠12公裡處,有一塊近萬畝的荒漠。那片荒涼的土地上寸草不生、無人問津,常常有氣旋卷起黃沙,滾滾而起直沖雲霄。號稱新的“大漠孤煙”,令人望而卻步。

辦退休手續的那天,圖布巴圖帶上了去巴丹吉林邊緣承包2000畝荒漠種樹防沙的申請書。蘇木領導看到申請書后哈哈大笑:“老領導啊,牧民們一輩子侍弄草場放牧牛羊,論身體、論經驗哪點不比你這個當干部的強,人家都不敢攬這營生。您這小身板,小心別叫‘大漠孤煙’給吞了!”圖布巴圖聽了不為所動。老伴也勸他:“去公司你是往回拿錢,去治沙可是往外掏錢啊!”圖布巴圖仍舊笑而不答,繼續遞上申請。同事們見他態度堅決,隻得給他蓋上了古日乃蘇木鮮紅的大印。

“我大學畢業后,有分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工作的機會,但我選擇回到家鄉古日乃。工作以后,我先后在額濟納旗水電局、經管站、財政局工作,我三次要求回到古日乃。”圖布巴圖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退休了,到了人生的‘下半場’,我還要留在古日乃治沙種樹,這是我的最佳選擇”。

為了樹,全家齊上陣

圖布巴圖不曾想到,他的選擇遭到了家裡人一致反對。

妻子陶生查干退休前是小學老師,身體一直不好。名字意為“草原之鷹”的兒子嘎啦雄浩爾早已“飛”到縣城達來呼布,名字意為“沙漠之花”的大女兒洪格爾珠拉和名字意為“戈壁之花”的小女兒洪格爾朝格,也“盛開”在縣城達來呼布。平時聚少離多的家人本以為圖布巴圖退休后,一家人就可以在縣城團聚了。

圖布巴圖開始給妻子做工作,“孩子跟著父母,他們就總有依賴,成長慢。再說了,父母跟著孩子,總被照顧,咱們也老得快呀”。知道妻子喜歡小動物,圖布巴圖特地買回了7隻小羊羔,“等這幾隻小家伙長大了,咱們再回縣城不晚”。

果然,7隻小羊給陶生查干帶來了“營生”:抱著弱羔喂料、領著強羔散步,“被需要”的老教師漸漸舒展了眉頭。再看圖布巴圖,每天起早貪黑,一趟又一趟地往荒漠裡背樹苗、運水桶,老臉被沙地烤成了古銅色,雙手被樹苗扎得貼滿了膠布。陶生查干圈起羊羔,出現在圖布巴圖種梭梭的工地上。

看到父母鐵了心要治沙,圖布巴圖的幾個孩子也開始回家幫忙。“我們說是回來幫爸媽干活,其實也干不了多少。”嘎啦雄浩爾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擔任了額濟納旗獸醫站副站長,大妹妹在旗信用社也是骨干,小妹妹下鄉擔任大學生村官,每天都很忙。但一有時間,我們就會回去幫他們種樹”。

15年來,光是運水,圖布巴圖就騎壞了7輛摩托車。一開始用毛驢拉運塑料水桶,效率很低,后來他就改用摩托車拉運,最早的小摩托能載8個8斤重的水桶。現在,圖布巴圖換了輛大摩托車並做了改裝,一次就能挂載48個水桶。種樹的季節,每天往返四次就可以拉去192桶甘泉。

如今的2000畝荒漠裡,超過圖布巴圖身高的樹木已達1萬多株,算上正在生長的樹苗,圖布巴圖已給戈壁“繡”上了5萬多株植物。

日子,總是苦苦甜甜。綠色在延伸、畜群在擴大、孩子在成長的同時,圖布巴圖和陶生查干先后患病。由於常年騎摩托載重,2009年圖布巴圖前列腺炎和膽結石並發,手術回來后他的身體大不如前。陶生查干則在2012年突發腦溢血,一度不能說話,癱瘓在床。

妻子臥床期間,圖布巴圖成了護理員和炊事員。后來妻子病情好轉,圖布巴圖就領著她在林地散步,告訴她那棵長得慢的小樹,他給起名叫“小老頭”﹔那兩棵胡楊,他給起名叫“鋼艮好耶樂”,漢語意思是“美麗的一對”。陶生查干疲憊地笑笑,說不出話。他把旗婦聯報選“全國最美家庭”的推薦表念給妻子聽,“每年春天的種樹季節,在阿拉善盟額濟納旗巴丹吉林沙漠邊緣,人們總能看到兩位老人身背水壺、手拿鐵鍬、埋頭苦干的身影,他們就是原古日乃蘇木的圖布巴圖和陶生查干夫婦……”陶生查干苦笑著搖搖頭,還是說不出話。

2015年5月17日,榮獲“全國最美家庭”的圖布巴圖載譽歸來,旗裡的座談會沒開完就趕回去看望妻子,陶生查干孩子一樣扑倒在他懷裡,張了幾次嘴試圖說話。最后,真真切切地聽見了她冒了一個字——“羊”,平生第一次,圖布巴圖的兩行熱淚扑簌簌地滾了下來。

有了綠,黃沙變金山

初夏,梭梭的花開了。別人不知道,圖布巴圖知道。秋天,梭梭結籽了。圖布巴圖從苞裡剖出種子,壓在舌下,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沙丘。含了20多分鐘,拿出來一看,芽大了。圖布巴圖興奮地蹦了起來,匆匆回到樹下尋找,一顆顆嫩苗不就是小梭梭嗎?他趕緊用磚頭、石塊、樹根把小苗圍起來。

“生態環境好了,野兔、野雞、狐狸都來了。如果野兔咬了梭梭苗的根部,這株苗就完了。”圖布巴圖說,“除了防兔子,還得防輪子。一有車進來我就緊張,后來就用摩托車的廢胎把幼苗圈住。現在我的沙地裡有50多個廢輪胎,都是標記用的”。

早些年,圖布巴圖夫婦每年的退休金不到10萬元,可是15年下來,買苗、買車、打井、加油,就已經投進去80多萬元。梭梭沒長大時,為省苗木錢,他就開始了各種實驗。把梭梭的枝條剪斷,泡上兩天再埋到土裡,也長出了梭梭。把胡楊的根挖下一節,再埋進土裡,小胡楊也冒出來了。如今,留守在古日乃嘎查和他做伴的那順、阿拉騰蘇和兩位牧民都佩服不已,便給那個挖根的地方起名“圖布巴圖胡楊坑”。

過去,圖布巴圖種樹總要挖一個大坑,費時費力效率低。漸漸地他摸索出了竅門,他用鋼钎在荒漠上打一個洞,植入樹苗、培土、澆水,省時省力。“我當過赤腳醫生,用粗針扎病人,病人肯定齜牙咧嘴。挖坑也是一樣,洞太大,地也會‘疼’的。”

后來,又有專家來給牧民們講解在梭梭林下嫁接蓯蓉的要領,步驟是先把梭梭的根部剖開,放入種子再用薄膜纏住。圖布巴圖又動起了腦子,“我覺得有道理,但就是麻煩。后來試著隻把蓯蓉種子埋在梭梭附近,結果收獲的蓯蓉照樣不少”。

“我在農牧林水領域專家會上不止一次講過,農業科技一定要接地氣。”額濟納旗副旗長陳鐵軍說,“我讓他們少在實驗室坐著,多來圖布巴圖的林地裡走走。正是像他這樣的土專家,摸索出了適地適情的沙漠綠化之路”。

沙漠變得越來越綠,當地人也從綠色中發現了致富的門路,古日乃嘎查支書達布拉甘就是其中之一。從前他家隻養駱駝,辛辛苦苦一年下來,卻掙不了多少錢。后來,達布拉甘跟著老領導圖布巴圖學種梭梭、嫁接蓯蓉,生態好了,錢袋也鼓了。現在達布拉甘一年的收入將近40萬元。“村看村,戶看戶,牧民看干部。”東風鎮副鎮長田俊玲說,“現在古日乃嘎查有100多戶牧民都投入到沙產業中,通過梭梭和蓯蓉打通‘生態產業化、產業生態化’路徑,戶均增收4萬元”。

過去,阿拉善盟每年沙塵暴肆虐幾十次,現在不到9次了。“盟領導說了,阿拉善就是一個生態功能區,生態好了致富就有門路了。”先后獲得“全盟生態文明戶”“全國文明家庭”等榮譽的圖布巴圖,覺得擔子更重了,“我的2000畝荒漠還沒綠化完。我還得多干幾年,在這裡豎起一道綠色屏障”。(記者 陳力)

(責編:程宏毅、楊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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