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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林場”——記堅守四川鐵廠河林場20年的女護林員景祥俊

2017年08月25日09:06    來源:經濟日報

原標題:“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林場”

景祥俊夫妻在巡山。 (資料圖片)

人物小傳:

景祥俊,四川省巴中市國有通江縣鐵廠河林場護林員。受父輩影響,自1997年開始,“林三代”景祥俊堅守大山深處20年,盡管患有嚴重的腎病,但她仍常年奔走在護林的山路上,前后共計跋涉近6萬公裡,護林9000余畝,栽樹近30萬株。

景祥俊先后獲“四川省森林資源保護管理先進個人”“全國五一巾幗獎章”“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等榮譽稱號。

8月8日,13點15分。

汽車在四川巴中坑窪不平的山路上行駛近3小時候后停了下來。路旁一段約20米的石階順著山形向下,石階上有人在打掃衛生,石階最下方左右兩側大片格桑花開得正艷,走完石階便是一棟紅色屋頂的磚房。抬頭遠望,群峰疊翠,迎著正午的陽光看過去,好一派“世外桃源”之景。這就是四川省巴中市國有通江縣鐵廠河林場護林女工景祥俊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在這個2010年才通水,2014年才通電,至今手機都很難找到信號的山坳裡,待上一兩天可能讓人覺得有些“野趣”,但待上近20年又會是怎樣一種感受?寂寞枯燥、語言能力鈍化、時常遭遇危險、身體機能退化……

20年來,景祥俊在護林的山路上共計跋涉近6萬公裡,護林9000余畝,栽樹近30萬株……盡管患有嚴重的腎病,盡管多次因身體虛弱暈倒在林間,但是景祥俊從沒動過離開的念頭。

她在厚厚的護林日志裡,寫下過這麼一句話:“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林場。”

“我真的不想離開這裡”

鐵廠河林場位於大巴山北部、米倉山南麓,其中的泥地坪工區就是景祥俊堅守了20年的“大本營”。

從外婆到父母再到景祥俊,這一家三代人都是護林員,對森林中的一草一木,景祥俊有著深厚的感情。

8歲時,景祥俊和姐弟跟著父母來到了鐵廠河林場。“剛到鐵廠河時,我們一家七口人住在茅草房裡,一年以后才修了磚房。條件是差了點,但我們5個孩子總是能在山林中找到樂趣,到林子裡捉迷藏、爬樹摘果子、用蜘蛛網做成網子抓知了,從來沒覺得時間難熬。”景祥俊說。

1997年,從縣城林業中專畢業后,“林三代”景祥俊來到了泥地坪工區。“年輕嘛,還是覺得很好耍。”今年43歲的景祥俊回憶起剛來工區的日子,依然笑得開心。

“當時和我一起分配到林場的有10個年輕人,白天我們尋山護林,夜裡我們在煤油燈下圍著收錄機、放著磁帶、唱歌跳舞,一起瘋一起鬧。跳累了就睡覺,啥也不想一覺到天亮。”景祥俊告訴記者。

好景不長,到1998年年底,和景祥俊一起分配到泥地坪工區的年輕人有的調走了,有的外出務工了。走的走、調的調,轉眼間就隻剩下一名50多歲的老工長、兩名老員工和年輕的景祥俊。

離別的感傷還是讓景祥俊有些失落,父母也提出讓景祥俊調走的想法,這是第一次離開林場的機會,她拒絕了。

春天挖窩子栽苗子,夏天除雜草看林子,秋天砍撫育(砍掉樹木旁的雜草和灌木)割藤蔓,冬天收種子集肥料……從父輩到景祥俊,年復一年,一片片荒坡經他們之手披上綠裝。

2002年8月份,悶熱的天氣加上高強度的勞作,正在砍撫育的景祥俊一陣眩暈,倒在樹叢中。工友們背著景祥俊來到通江縣醫院,醫生告知,她的一個腎已經開始萎縮,如果不注意休息,最多隻能活5年。

“在知道自己的病情那麼嚴重后,景祥俊很傷心,但我觀察她這種情緒沒超過一個星期,一周以后她又樂呵呵地背著干糧帶著鐮刀上山了。”國有通江縣鐵廠河林場副場長胡建告訴記者。

的確,見過景祥俊的人一定會有這樣一種感受,她永遠有活力,堅強且樂觀。景祥俊一邊找縣城的老中醫調理身體,一邊繼續著護林的工作。5年過去了,景祥俊的生命依舊頑強。然而,2008年,醫生再次診斷后告訴景祥俊,她的左腎已經消失,右腎開始出現萎縮。

林場的領導考慮到景祥俊的身體,再三提出讓她調離一線。但每一次,景祥俊都拒絕了。“別說去機關上班了,就是平時出去看個病拿個藥我都記挂著這片林子,我是真的不想離開這裡。”一句句朴實的話語背后是景祥俊一次次執著的堅守。

就這樣,一個又一個5年過去了,景祥俊用雙腳丈量著大山的高度,走過近10萬公裡巡山路的景祥俊寫下了20多萬字的《巡山日記》。日記裡詳細記載了每天的巡山情況、樹木生長情況、存在的防火隱患……“剛開始的那些年,總習慣在日記裡抒點情,寫下一些自己的感想,現在的日記可就規范多了。”景祥俊羞澀地笑著。

為荒坡披上綠裝

烈日、打雷、刮風、下雨……天氣的變化在景祥俊看來根本不是事兒,因為在20年的護林工作中,吃過的苦、遇過的險數不勝數。

初到林場時,景祥俊的身份是營林工。這意味著,她經常要背上100多斤樹苗,前往近則5公裡,遠則10公裡的栽種地點。

冬季的米倉山寒氣逼人,早上五點半,天還沒亮,景祥俊就摸黑起床,將揉好的面團埋進火塘的柴灰裡燒,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做好火燒饃,背上幾塊烤土豆和一壺水,帶著鋤頭,迎著寒風便出發了。

樹窩能積雪,多挖一個樹窩就意味著多節約一桶水,就能多活一株苗。“剛開始時,我每天挖50個窩子就累得直不起腰,后面掌握了技巧,越挖越熟練,一天能挖將近100個。”景祥俊告訴記者。

“裹”著被晨露打濕的衣褲鞋帽,走在濕滑的山路上,景祥俊早已不記得摔了多少跤。一個冬天下來,看著自己挖下的樹窩子,景祥俊早已忘了勞累,剩下的隻有滿滿的自豪感。

春天的鐵廠河林場萬物復蘇。扛著刺杉、柳杉和青鬆苗的景祥俊又走進了森林中。一株株小樹苗在景祥俊的精心栽種下逐漸成長,黑黢黢的樹窩裡鑽出了倔強的綠色。

“摔跤不算什麼,如果遇到黑熊、野豬、蛇、馬蜂就要小心了。”講起被馬蜂蜇的那次經歷,景祥俊至今心有余悸。

1998年8月份的一天,景祥俊正在向陽坪砍撫育,時近中午,再砍一會兒就該休息吃干糧了。這時,景祥俊揮舞的鋤頭砸向一個小山包時,不小心砍到了藏在叢林中的馬蜂巢。受驚的馬蜂窮追不舍,把景祥俊團團圍住,不一會兒就在她裸露的皮膚上蜇出40多個包。

景祥俊的愛人張志才聞聲趕來,將她背到鐵坪村“赤腳醫生”余定才家裡,在經過簡單的消毒處理后,兩口子又連夜趕到了通江縣醫院輸液3天。

“你看看我的手臂上,這些都是當年被蜇后留下的。”景祥俊指著如黃豆般大小的白色印子告訴記者。

“這些年,我很幸福”

景祥俊善於從絕望中發現希望,再艱苦的環境都改變不了她感恩和樂觀的心,尤其是和“山裡娃”張志才相遇相愛的故事,更是讓她感到幸福。

1997年夏天,正在山上砍撫育的景祥俊因為中暑暈倒。林場附近的村民張志才背著她走了近3小時的山路去鎮上輸液治療。輸液之后,張志才又將她背回工區。多次接觸以后,景祥俊對這個質朴的年輕人產生了好感。1998年1月份,倆人決定結婚,然而這段婚姻最初卻遭到了景祥俊父母的堅決反對。

窮,是父母反對的主要原因。有多窮?張志才的母親和嫂子智力上都有缺陷,家裡住著一間上世紀70年代修的土坯房,竹條敷上泥巴就是牆,因為年久失修,牆體破損不堪,每個房間都透光漏風。找機會調離林區,是父母對景祥俊的希望,嫁給張志才就意味著景祥俊將永遠留在泥地坪與大山為伴。

執拗的景祥俊還是和張志才結婚了。“我是他們婚宴的廚師,那天我們在場部的會議室裡擺了兩三桌喜酒,請了附近的村民過來,我做了酥肉、油炸茴香面團、粉蒸肉,這些菜在當時可都是很難吃上呢!”當時的林場負責人朱繼文對記者回憶道。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他對我特別照顧。不過結婚時,父母沒有來送親,還是讓我覺得遺憾,看著送親的兩個姐姐離開的背影,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景祥俊說出了自己的遺憾。

如今,張志才和景祥俊的女兒張馨月已經上初中二年級了,每逢周末景祥俊和張志才就會到縣城看望女兒,每逢暑假,女兒也會到泥地坪工區陪伴父母。

“有時我也會陪著爸媽去山上巡護,他們的工作真的太辛苦了,每天都要背著干糧走上好幾公裡,走得我腳都疼。”張馨月打趣道。

現在,雖然景祥俊每天早中晚需要各服下90粒米粒大小的中藥調理身體,但好在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在評上助理工程師職稱以后,景祥俊的工資從初到林場時的100多元漲到了現在的4000多元。張志才也被聘用為鐵廠河林場的工人,場部考慮他們的情況,讓張志才做一些臨工,這樣每月夫妻倆可以增加五六百元的收入。除此之外,兩人又養了近70隻黃羊,日子已經越過越好了。

“夕陽西下,秋水伊人,這裡就是我的家,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和我有感情。這些樹就像我的親人,我的孩子,我愛它們。”翻開景祥俊帶著詩意的日記,20年的堅守裡充滿了希望。(記者 劉暢)

(責編:程宏毅、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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