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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是一首幸福的歌

馮 巍

2017年03月21日14:42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原標題:海雀是一首幸福的歌

  時隔一月有余,我再一次來到了畢節。這次沒有進市區,而是直接從飛雄機場去了赫章縣,那裡是畢節試驗區的發祥地,是海雀起飛的地方。

  海雀不是一隻鳥,而是彝語“源泉”的音譯,貴州西部烏蒙山深處一個村落的名字。到這個距縣城不過八十八公裡的村子,越野車卻飛奔了近三個小時,山連著山,盤山路一直在左拐右拐,難得駛過一段幾百米長的直路。路邊有時會有小河相伴,是山上流下來的泉水,晴天時清冽地泛著小小的漣漪,雨后就狂放地變黃了。這樣的山區裡,隧道也很常見,有幾座特長大橋連著上一個隧道和下一個隧道,隧道長度幾百米到幾千米不等,也都是拐著彎的。聽說,赫章最長的隧道——平山隧道,在從機場到縣城的路上,全長有三千一百二十米。后三分之一進村的路明顯地向上攀升,海雀村所在之處已是海拔兩千三百米。

  如果說貴州因為一種酒而名揚天下,遵義因為一次會議而名揚天下,海雀就是因為一個人而名揚天下。這個人就是文朝榮,海雀村的前任村支書。這位2014年因病離世后被追認為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全國時代楷模的老支書,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就帶著村民彎腰拔窮根、絕地再逢生,植樹造林、脫貧攻堅,二十多年如一日,將一個在1985年還是人均純收入三十三元、人均佔有糧食不足一百零七斤、森林覆蓋率不足百分之五的“不具備人類基本生存條件”的窮山村,帶上了人與自然、人與資源、人與環境和諧發展的道路,帶來了海雀人今天綠樹滿山、基本衣食滿足的幸福生活。村民們說,站在海雀,四面望去,能夠看見的樹,都是老支書帶著大家種下的。

  幸福是什麼?海雀的標准,與我們的不同。往返海雀的路上,剛好趕上當地中小學上學和放學的時間。隨時可見三三兩兩的孩子,相伴走在彎曲迂回的山路上。赫章的學校分布感覺上挺密集的,一方面是因為有重視教育的傳統,另一方面估計也是村和村之間距離太遠,為了方便孩子們上學。走上一個小時的山路去上學,在這裡都不算什麼,有些村的孩子要走上兩三個小時。天黑得早的時節,就要打上手電筒,或者點燃火把回家。但對於他們而言,能上學,就是幸福。

  如今,海雀有八百七十多位村民,其中外出打工的有一百五十多人。現任村支書是文朝榮的二兒子,文正友。這位神色沉穩的中年人,被認為很有乃父當年風范,也是在眾望所歸之下接了班。當我們愉快地聊起要開拍的電影《海雀,海雀》,聊起村子中心廣場那棵高聳的呼鷹樹時,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他,“您現在覺得幸福嗎?”他那古銅色的臉龐突然綻放出向陽花般的溫暖與燦爛,“幸福!我小的時候還穿草鞋呢,你再看現在。”他下意識地瞧了瞧自己腳上的皮鞋,又看了看廣場上觀摩過電影開機儀式、正在慢慢散去的村民們——那叼著煙袋鍋、白須飄飄的老爺子,那戴著粉頭巾的藍衫老阿媽,那臉膛晒得黑紅的青年男子,那抱著娃娃的青年女子,那些表情看似嚴肅、實則內心雀躍無比、偶綻笑容的穿著彝苗民族服飾的海雀小學的孩子們,那些走了遠遠的山路來觀禮、又馬上要開開心心地走回去的鄰村的男女老少——對他而言,不穿草鞋,就是幸福。

  除了孩子們,我在途中還不時地看到,慢悠悠晃在路上的牛群,臥在路中間的黑狗,如同在庭院裡一樣在路上散步的家雞,站在路邊發呆的喜鵲,不慌不忙穿越柏油路的鬆鼠。當我發現這些大大小小的生靈們簡直是目中無“車”,車來車往對它們的生活似乎毫無影響時,不知怎麼,我好像是突然之間相信了,海雀人真的是幸福的。盡管隻有兩種農作物能在號稱“夜郎故裡,貴州屋脊”的赫章成片地種植,而且一年隻有一季,8月馬鈴薯,9月玉米熟。但也是在這個時節,野生的萬畝韭菜坪盛開出一片紫色的花海。這天上的花海,隨著山風蕩漾,花海中的人,心也一定會忍不住蕩漾起來。我想起了上次來畢節在大方縣見到的百裡杜鵑,4月下旬已是盛花期的尾聲,卻還是能感受到野生杜鵑生命力的強悍與絢麗。那紅的、粉的、白的大簇花朵,也是在驕陽下、在深山裡,昂揚地開著。這不同的花朵、同樣的綻放,仿佛海雀人的性格一樣,有堅忍頑強的一面,也有溫柔、美麗的一面。

  海雀不僅像一幅畫,更像是一首歌,古老的、奮斗的、幸福的歌。這首歌唱綠了山川,唱紅了杜鵑,唱出了一片片樹的海洋、花的海洋,相信它也會唱出明天更美好的生活。我一想到雖然因為去晚了錯過了杜鵑花海,因為來早了錯過了韭菜花海,因為行程緊錯過了正在盛開的相思花海,但親耳聽到了海雀這樣的一首歌,心裡還是涌出了和海雀人一樣的幸福。人生,什麼都可以錯過,惟有幸福要時時把握。古老是幸福,奮斗是幸福,幸福要更幸福。海雀,就是幸福的源泉。

(責編:姜萍萍、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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