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老王給村裡的孩子注射疫苗。□文/攝 記者 車輪
驅車趕往大興安嶺加格達奇區白樺鄉雙合村,同車的區衛生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村子距離市區36公裡,總共40多分鐘的車程。汽車行駛在滿是積雪的路上,放眼望去,遠處一片白茫茫,村路上行走的人並不多,零下27℃至零下39℃的嚴寒,讓這個小村落顯得格外寂靜。
村子不大,178戶,732人。到村口時,村醫王勝道已經迎了出來,見到我們,他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身上的白大褂,檢查紐扣是否扣好。隨后把我們引進了村衛生室,爐火燒得正旺,屋裡很熱鬧,五六位抱著孩子的家長,將不太大的屋子擠滿了。“ 今天是計劃免疫日,人有點多。”老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記者就在這間屋子裡,看著老王給一個個孩子打疫苗,老王媳婦兒馮啟梅會不時地進來看看,如果人太多了,就把等著的人領到他們住的屋子裡。
記者不忍打擾老王的工作,便在另一間屋子裡和馮啟梅聊了起來。馮啟梅話裡話外多是對老王的抱怨,“他娘的哮喘病他都沒顧得上,照常出診,晚上回來才給扎針”,“生閨女時,他不在我身邊,回來的時候,娃兒都落地了”,“我有病時他也沒咋照顧,還是鄰居看我可憐,給我送飯”,“沒照顧過孩子一天,有次我出去挑水,聽到閨女的哭聲,慌忙把挑的水扔到路邊,跑回家看到兩歲的兒子光著腳站在冰冷的地上,等安置好兩個孩子再回去挑水,發現已被驢喝光了……”話雖這樣說,在行動上,馮啟梅卻全力支持著丈夫的工作,包攬了家裡所有的活計。坐在一旁的女兒雯雯笑話媽媽:“冬天我媽總比我爸早起半個小時,提前把爐子生起來,好讓村裡人來看病時暖暖和和的。”
接過話茬,雯雯談起自己的父親,眼中全是驕傲和自豪。“我覺得我爸特偉大,他挺不容易的,快60歲的人了,還在為村裡人服務。每月14日,我爸都要騎摩托車去鄉衛生院取疫苗。冬天特別冷的時候,我爸騎摩托車眼睛被風一吹,經常會凍出大水泡。”馮啟梅也心疼丈夫,“有次他犯腎炎,腿腫得厲害,隻能穿加肥的褲子。”馮啟梅說,即使這樣,老王還是堅持走家串戶給村裡人看病。“他對村裡人永遠比對這個家上心,給村裡人賒賬看病是常事。”老王的一句“醫者父母心,有病不能不治吧”,總是讓馮啟梅啞口無言,“也隻好由著他去了。”
今年馮啟梅把家裡的60多畝地包出去了,她說:“老王幫不上忙,一心扑在村醫事業上,我一個人干不動了。”好在他們在山東學醫的兒子去年畢業,現在在內蒙古赤峰市當兵,雖然閨女剛上大學,但壓力小了不少。馮啟梅告訴記者,一年60多畝大豆和土豆的收入不到兩萬元,老王的村醫收入能有一萬多元,兒子上學每年的學費是7500元,女兒的學費每年6500元,收入不算多,但感覺很幸福。“家裡為我和我哥上學貸款了,我爸說一定要供我念完書。”雯雯說。
給孩子們打完疫苗,已近中午了,顧不上吃午飯,老王便急著去看望村裡80多歲患有老年性慢性哮喘病的曹大爺。可老王的“銀鋼”小摩托踩了十多分鐘,也發動不起來,他讓記者看油表:“油箱是滿的,就是發動不起來,氣溫太低了。”老王決定步行出診。背起藥箱,戴上棉帽子,採訪中一直少言寡語的老王有些擔心地問記者:“有3裡地呢,你們能行嗎?”正午的陽光洒在村路上,積雪在冬日的陽光下泛著光,亮晶晶的。據說當天並不是今冬加格達奇最冷的一天,可寒風還是打得臉生疼。
路上,老王告訴記者,1969年他在山東老家當上了新中國第一批“赤腳醫生”。之后去新疆當兵,是想多學治病的手藝。來到加格達奇后,還是當村醫,期間也曾想過轉行干別的,“可干了多半輩子了,鄉親們又離不開我。”老王說,兒子像他,“過了春節我就60了,總有干不動的一天,真希望兒子能接我的班。”拍了拍身上的藥箱,他接著說:“這藥箱是來雙合村后唯一的一個皮藥箱,它比我閨女的年齡都大呢。”
彈指間,鄉醫這條路,老王已不知不覺走了40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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